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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
又一封简讯进来,他点开来,接续上一封的断句。
——还是……你的不快乐是在我这里?
当这句话呈现在眼前,严知恩无法形容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什么触动了一下心房,带着一点点的酸,一点点的刺疼感,别扭得难以形容。
第四章
他确实有想过,如果没有严君离会怎样,也埋怨过他不该任意介入自己的人生,可是当真正被直言指出,又无法坦率地承认。
在这未归的深夜里,家人怕是早不知睡到哪里去了,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谁会那么有耐心,简讯一封封传?
也不过就一个人而已。
只有严君离。
当最后一间营业到凌晨两点的店门也拉下来,招牌灯暗下,蹲坐在骑楼下的他,看着前方黑漆漆一片的人行道,也不知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站起身不知不觉就来到有严君离所在的地方。
拿钥匙开了门,见严君离就站在庭院中,定定望住他。
对方什么也没说,不提早先的争执、不问他为什么来、甚至连最后那封简讯的答案也没有问,就只是默默地等他洗完热水澡,再安静地一同躺在床上入眠。
这里有他的衣物、有他的房间、甚至收藏了他成长过程中每一项值得纪念的物品,比起父母那边,这里还更像他的家,可是这算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他是这个家的谁?那种远到西伯利亚去的堂兄弟关系,就不要拿出来笑掉大牙了。
无法定义自己的身分,在这里的存在也是尴尬。
这种微妙的心情一直存在着,处于青春期的严知恩格外别扭,莫名的自尊作祟下,与严君离之间的相处,就变得更扭曲古怪。
后来想想,两人的关系生变,或许就是从吵过这一架之后吧。
说吵架其实也不尽然正确,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是他单方面的使性子而已,后来又闹过几回不愉快,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可是他却愈来愈烦躁,愈来愈多的不满压抑在心里,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严君临经过起居室门口,见小弟望着一桌子散置的纸张发呆,好奇走上前去,开启的电脑萤幕上,搜寻了「青春期叛逆」的关键字。
「在烦恼你那个臭小鬼?」
严君离回神,揉揉酸涩的眉心:「小恩怪怪的。」
这两、三年,愈来愈捉摸不住他的想法。他变得很敏感,好像一个不留神就会误触他的逆鳞。
「青春期的少年,自尊心强,不喜欢被管束,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有时会为反对而反对,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吻规范自己……一严君临随口念了一段纸上标记的段落,挑了挑眉,看见小五困扰的表情。
「我有管束他太多,让他反弹吗?」还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你还不够纵容他吗?!」能担待的都替臭小鬼担待下来了,还要检讨什么啊?
看他这样,严君临突然万分感恩起来。
这年头养小孩真的不容易,负责人家的生活、教育、填一对夫妻的无底洞、还得烦恼孩子的叛逆期情绪,是有没有这么累?
好在他们家小五乖巧得人疼,从没让他抱着一堆青春期资料边啃边头痛过,他几乎要为此而感动落泪了。
「臭小鬼……也十六岁了吧?还是十七?」
「过了今年生日就十七了。大哥,我有叛逆期吗?」从没接触过这个字眼,它对严君离来说,简直像冥王星文字一样难懂。
「你从来没有让大哥操过这个心。」
严君离笑了笑,知道大哥在安慰他,至少他坚持要小恩这件事,就让大哥烦恼了很久。
「心结之所以是心结,就因为它是在自己心里,也只有自己能解,你不用替他担待那么多,他的情绪应该让他自己去排解,如果他做不到,该放手的时候也要懂得放手,否则他永远长不大。」
「大哥……」
严君临没再多说,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吃过晚餐后,约莫八点左右,严君离在房里画设计稿,严知恩来了以后,去浴室洗完澡,弓着腿坐在床上,将下巴抵靠在膝盖发呆。
严君离图稿画到一个段落,偏头瞧见他一脸深思。
定定望住他好半晌,才又移动笔杆,将未完的图稿画完。
严知恩回过神来,视线与他对上,奇怪地问:「你不是赶设计图,看我干么?」
「找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