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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连续三次重复同样的动作,之后才怅然叹息:“那画卷距离此地不远,但在断肠青龙与独目猛虎看守之下,我无法找到更确切的方位。”
我不知道她现在是谁——官幼笙还是桑青红?但那似乎并不重要。作为一名走无常,她体内贮存了太多非人类的东西,那些都不是人类思维能够解释得通的,只有她自己凭借超强的智力才能理顺,外人无法援手。
当下,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的太爷爷夏神州是抗日英雄,令我夏氏一门光彩倍增。作为夏氏唯一的传承者,我现在已经鼓足了勇气,一定要继承列祖列宗的英雄之气,并将之发扬光大,再创夏氏盛名。
老宅处于老城区之内,除了西面的关帝庙与北面新修复的文庙,再也没有什么著名建筑。那么,官大娘说的“断肠青龙”与“独目猛虎”究竟是什么?
“济南地名中有青龙桥,泉名中有黑虎泉,难道以上的一龙一虎指的是那两个地方?”
我正猜疑间,西南方向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其间伴随着数名老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第18章 黑雾深廊,祸起萧墙(3)
“是殷九爷他们来了。”官大娘说。
我出了西屋,与官大娘并肩迎出去。
将要出大门的时候,官大娘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转脸望去,官大娘脸颊上竟然挂着亮闪闪的泪珠。
“今晚,我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我从年轻时就知道,以自己的天赋与资质,永远都不可能达到‘天眼通’或者‘开天眼’的境界。所以,只能是意外——人生少不了意外,就连生与死都是意外,意外来了,谁也逃不过。不过,我并不怕意外,因为人活一世,重质量不重数量。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迷恋死亡很久了,因为只有死,生命的桎梏才能彻底打开,让我去看见那些活人看不见也触摸不到的。谢谢你,石头,你就是打开我生命桎梏的那把钥匙,谢谢……”她说。
奇术领域中,不少派别能够通过特殊的修行方式达到“开天眼”的极高明境界,“天眼”一开,人类世界中的种种困惑就都迎刃而解,看到哪里,哪里都通通透透的,没有丝毫遮掩。所以,“开天眼”是奇术修行者们的毕生追求。到了藏密、密宗的领域,修行僧侣将这种奇术叫做“天眼通”,是“五体神术”的其中一种。无论哪一种称呼,都形象地描述出了这种奇术修炼成功后的“大彻大悟”状态。
我的心情顿时变得极为晦暗,因为官大娘的这些话等同于临终遗言。
意外,给人带来的全都是伤、病、痛、死,任何一个家庭或者一个人都很难承受意外的沉重打击。至于生命桎梏,则是跟“一了百了”相联系的。在哲学家看来,人的生命过程就是“受苦受难受折磨”的艰辛历程,只有死亡,才是这些苦难的永久解脱之法。所以,官大娘提及“生命桎梏、迷恋死亡”,自然已经有了“必死”的预感。
“大娘,别说这些丧气话,你要是出意外,曲水亭街邻居们老了还能指望谁?”我试着劝解,但眼圈一红,喉头也哽咽起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官大娘惨笑着说,“更何况,走无常的人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早就忘了‘怕死’两个字怎么写。我时常想着,也许只有真正死了,到了那边,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她放开手,仰面大笑,跨出门去。
我在门内怔住,竟然无法像她一样洒脱地面对生死。
“殷九爷、崔二爷、康爷、宗三哥、汤四哥。”官大娘在门外与来的人打招呼。
来的人全都低声应答,鱼贯而入。
那五个人我全都不认识,只觉得他们的衣着、面目极为普通,与菜市场上的贩夫走卒并没有什么两样,浑身都带着老济南人独有的土气。
夜真的很暗,他们从黑暗中走出来,就像永远活在暗夜里的荒野游魂一般,一行一动,悄无声息。
实际上,像殷九爷、官大娘这一类人在平安无事的和平时期都是被老百姓淡忘的,只有起了风波的时候,大家才会将他们奉为上宾。极少人能有未雨绸缪的大智慧,而是只懂得临急抱佛脚。
“小官,大家先给老夏上柱香吧。”先进来的秃顶老头说。
他没有正眼看我,而是用眼角余光斜斜地瞥了我一眼。这是夏家的丧事,但很明显的,他眼中只有官大娘。
官大娘就跟在老头的身边,连声答应:“是是是,殷九爷,请跟我来。”
跟着,她扬声吩咐:“石头,去灵棚里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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