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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道:“姨娘这是不甘心; 想着姑娘能给她报仇呢!若不是那些药丸子; 姨娘不定还能生出个小子来,哪能成今日这模样。如今生了这场重症; 老爷竟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过。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都是十几年的恩义了; 老爷却……当真是太薄情了些。”
说得林姨娘愈发激动暴躁了; 闵娇娥被扯得头晕眼花,手腕子那里也疼得厉害,面上就忍不住露出痛意; 嘴里轻呼道:“姨娘; 好痛!”
林姨娘那儿稍稍一松,闵娇娥使了劲儿就缩回手,一看,红彤彤的一圈儿; 有几处还掐破了油皮,露着嫩嫩的一层粉红肉芽,不碰也疼得厉害。
闵娇娥看得林姨娘一眼; 嘱咐崔婆子:“这些话都不要说了,如今姨娘养好病才是正经,你先瞧着姨娘,我去擦药。”
也不管林姨娘舞动着双臂,呲牙咧嘴地冲着她不住地吼叫,闵娇娥转身便大步离开。这屋子不能呆了,再呆她就要发疯。好似藏着多年的毒气全都发酵了,都浸在空气里,一吸,便是酸兮兮的怨,要人命的恨。
屋外头吹着冷风,吹得廊下的灯笼不住的晃动。闵娇娥环抱着双臂,立在廊下看头顶好大一轮月亮,觉得呆在这冒着寒气儿的长廊里,也比在屋里头看林姨娘疯魔一般的面孔强。
她也怨刘氏知道了实情却瞒着她们不叫她们知道,可内心里她又是明白,凭着那些年结下的梁子,刘氏又哪里肯告诉她们。她们母女张狂了那许多年,当初挤兑的她几乎要活不下去,如今又凭甚怪罪她知情不讲?换了她,只怕暗地里偷偷都笑了好几回。
想起畅意院儿里,刘氏平静安和却又冷漠的一张脸,闵娇娥沉默地落下了两行泪,那泪原本还是热的,叫风一吹,凉透了。
她知道不该怨,可她还这般年轻,花骨朵刚刚绽开的年纪,可这往后的岁月却好似一眼就望到了头儿。夫君宠爱妾室,她这个正妻又不会生孩子,想想这往后的日子,闵娇娥觉得,许是以往十六年的岁月太是顺心如意了,眼下,她就要把那些幸福快乐全都偿还了回去。
林姨娘是在三日后死的,死的那一天天气很好,红日当头,秋风爽爽。可林姨娘躺在床上,手脚僵硬,口齿大张,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帐顶。
闵娇娥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从她那里往帐子顶看,是金丝线钩成的瓜瓞绵延,一串儿一串儿的果实,零零碎碎的,绣得幔帐上都是。
闵娇娥知道,林姨娘是自家把自家憋屈死的,眼见着不能生了,老爷也不来看她,唯一的女儿又不肯和她同仇敌忾杀死仇人刘氏,她自家又病得严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唇角又不住地淌口水。还有甚个盼头儿?
闵娇娥不恨刘氏,却不想在闵家再多呆半刻,办了丧事,乘着马车很快便回了薛家。
苏氏略安慰了几句,看得闵娇娥面色憔悴,原本丰润红嫩的脸颊也瘦了大半,就叫她回房里好生休息。等着薛二郎回了家,就把薛二郎叫到了五福堂。
“知道你偏爱顾氏,可闵氏毕竟是你的正妻,正头妻室的脸面尊贵你还是要顾及的,她生母如今去了,正是伤心,你也收敛收敛脾性,去她房里多坐坐,说些话儿安慰安慰。莫要一回来便去了东院儿,她又不是长了翅膀,一日不见就要飞了。”
把薛二郎教训了一顿,又留着吃了一顿饭,才放了薛二郎回去。
薛二郎立在岔路口有些纠结,最后决定,先去东院儿瞧瞧心肝儿,然后再去正院儿看闵氏。闵氏家里死了人,正是晦气,没得先去了正院儿,后头再去东院儿招去了晦气。
顾扬灵近些日子不吐了,胃口也渐渐大了起来,原先是吃不下,如今却是收敛着性子只怕吃得太多。见得薛二郎从外头回来,知道是用过饭的,就招呼嫣翠上茶奉果,把手上的小衣小裤搁在箩筐里,她有些事儿须得和他说上一说。
“我这儿也算是大好了,能吃能睡,胎像也稳,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二爷无须担心。反倒是二奶奶那里,她骤然没了亲娘,想必难过得紧。二爷是她的相公,理应多去陪伴着才是,想来这也是二奶奶所期待的。”
薛二郎抬眼去瞧顾扬灵,仔仔细细一番打量,当真是不妒不嫉,一副大度贤惠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头就不悦起来。
她这是不在意自己啊!
薛二郎突地意识到了这个事情,长眉微微拢起,脸色也就沉了下来。
这满院子的女人,个个儿都巴不得他扎根儿到她们那儿,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旁的。可偏偏眼前的这个,他便去旁的女人床上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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