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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打连的为什么。
方伯丰便问他:“你这……你跟你师爷和燕爷爷学东西的时候也这样?”
湖儿就摇头。
方伯丰叹气:“那怎么跟衙门里的先生学了,就这许多疑惑?”
湖儿就道:“我跟着燕爷爷学的算数,是什么就是什么,没什么可疑处;还有就是我要做的机关器械,有不对的那就重新推算去,有什么实在做不出来的,再看是不是拆开重新设置一回……这些都容易。
“师爷上课专给我讲故事,讲完了说里头有什么道理,却是从正的说也对,从反的说也对。再接着从正的和反的又生出故事来,这些故事又能分岔……没什么可问的了,要问的都自己长成新故事了嘛!
“这衙门里的先生们讲的许多都是做事的准则道理,却没有正说也成反说也成的;可又不像算数器械那么明白的一是一、二是二,那我就只好问了。
“我得像爹爹一样,认了一个道理,就要真的都要照着这个道理行事才好。那我可就得想想他们说的这些,是不是果然都是真的;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更根本的道理,——就跟器械上的那样,你用单索也好、双索也好、溜壳子是铜的也好、铁的也好,要算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我得找到这些更根底里的道理,又确定它是真的,才能信啊。要不然可怎么办,信了就得用起来,若是没弄明白就瞎用起来不是害了我自己么……”
方伯丰听了儿子这番话,叹道:“衙门里的先生讲的是世事人心的道理,这同算数器械的如何能一样?世上难测的就是人心,这可用不上什么算法。”
湖儿道:“我就想找到世事人心里深处的道理,人自己都改动不了的道理。这样才算是真的道理吧。”
这样的事儿方伯丰可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湖儿又道:“先生们也说了,世上事情最难论在一个是非对错上。小事上的对,转到大事上或者就错了。我看这个同器械的道理挺相像,就常追着问问。先生们经常给我们讲一些官府的事务处理来当例子,听着也挺有趣的,我、我就更想问了……”
方伯丰只好把方才知县大人那几句“非是说你错”的话搬了出来。
灵素则问道:“都给你们讲的什么事儿?是故事不是?”
湖儿说了两件,听上去都挺真。
方伯丰道:“听知县大人说来,他们家里教子弟,都用族人或亲友所经实事为例来讲的,同书院里爱用史书还不太一样。大概是说史书时间长远了,且记录的又常非当事之人,未免有偏差。倒是自家人经历的事情,离得现在又近,他们家里又专有一套记录的规程,说起来更细更容易追究因果,容易说明白。”
灵素听了觉着有趣,就问湖儿:“有什么小的好事却变了大的坏事的例子?”
湖儿一说出来,却是知县夫人娘家兄弟被弹劾的事情,方伯丰听了也很是感慨。
结果湖儿又道:“课歇的时候,澄之告诉我,说这个原是他们舅舅的真事儿。且现在他们舅舅去了一处大湖的地方上任,情形又同从前仿佛,——那里有种树会把湿地都变成干土,他们舅舅想禁种这种树,只是底下的人都不听他的。他们说只怕他们舅舅又要被上弹章了……”
灵素听了这话,立马就晓得是在说神龙湖的事儿,唉,总算来了个明理的了,只是底下的人脑袋还不开窍,可又怎么办呢?
岭儿则在边上替树鸣不平:“树都能养水,怎么说树的坏话?!上弹章!弹他!”
听得几个人都笑,湖儿耐心对她道:“各地水土不同。我们这里下雨多,有树能养水,那是不假。可他们那个地方通年都没什么雨的,就靠那个大湖活着。大湖边上有许多水漫地,许多河渠也都是从这湖出去的。
“这弄来的树长得特别快,他们那里木材又金贵,所以能赚钱,自然人人都想种。可是那树特别耗水,种在水漫地上,水漫地的烂泥慢慢就变成干地了。沿着河浦种,那河水也越来越浅。这么一来,非但养不了水,还把这仰赖的湖水给越弄越少了,你说是不是麻烦?”
岭儿不说话了,只替那些被种了卖钱的树可怜,——长得快有什么好?活不了两年就叫人给砍了!
一时苗十八也说起自己从前听说的相类之事来,说一阵吃完了饭,也都不提了。
只灵素心里越发着急。从前她一个是没有改人心念的手段,另一个是不晓得改谁的合适。这路途那么远,她总不能整夜不着家吧?去一趟到底改什么人的心念,改几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