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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自己出面不大好,以你的身份,碰个钉子,面子上下不来。”朱姑奶奶想了一下说,“我看不如请老张去谈。”
老张是指张胖子。由朱姑奶奶这个建议,朱大器触机而省悟,决定了下手的办法,托张胖子是对的,不过先要打听一下,大丰跟哪个钱庄有往来?用“同行”的交情,转托情商,方有成功之望。
***“大丰往来的钱庄,一共三家,来往得最久的是聚源。”张胖子向朱大器报告奔走的结果,“聚源的档手朱德贵,我很熟的,已经跟他谈过,他说他可以去谈,恐怕没有啥希望。”
“他怎么知道?”朱大器说,“是不是要啥好处?他如果谈得成功,生意算是他介绍的,我提一个九七回扣给他。”
“这笔生意不小,总要六万银子,三厘回扣也有一千八百两,数目不算少了。既然如此,何必白挑朱德贵?倒不如直接跟李小毛下手。”
“说得有道理!”朱大器看出张胖子的心思,很漂亮地说:“老张,桥归桥,路归路,你替我去谈这桩生意,与钱庄无关,我另外有好处到你身上,这样,谈好了,我另外多付五厘,赚多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不好意思吧?”张胖子笑嘻嘻地说。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没有啥不好意思。事情要快,你赶紧吧!”
张胖子自然很起劲,当时就去托朱德贵。托他介绍李小毛相识。朱德贵亦是极精明的人,一听口风已变,原来托自己去谈这笔交易,如果成功,买卖双方均有佣金可拿,现在变成以朋友的情分介绍李小毛,让双方直接相谈,就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因此,他表面上满口应承,其实并未进行。等老张来探问消息时,推说李小毛太忙,不容易找到。这样三天过去,朱大器心知其中必有蹊跷,张胖子怕是心余力绌,还是自己另想办法为妙。
这一次是找刘不才想办法,恰好小张也到了上海,两个人聚拢来一谈,小张的见解很高明,“李小毛是个色鬼,现在手头松了,决不肯安分。”他说,“不过他也不敢公然吃花酒,怕大丰的老板娘吃醋。照我看,外面一定有户头;最好先能打听明白。”
“打听到了,如有其事,就捏住了李小毛的把柄,不怕不乖乖听话?”
刘不才说完,与小张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当时便相偕到盆汤弄的畅园去“孵混堂”,找到松江老大手下,姓包,外号“包打听”的一个“小脚色”,刘不才请他敲背、擦脚、“全套花样”完了,邀到鸿运楼,吃得酒醉饭饱,方始开口,托他去打听,李小毛有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情事。
“用不着打听,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李小毛搭上个女说书的朱素兰,难解难分,快要‘借小房子’了。”
“这倒巧了!”小张笑道,“一问就问着。”
“不然怎么叫‘包打听’?”刘不才问道:“朱素兰住在哪里?要托人问一问。”
“何必托人?”小张到上海虽来得不多几次,寻花问柳的门径已经很精通了,“我请你们吃花酒,叫朱素兰的条子,当面问她的娘姨就是了。”
“言之有理。”刘不才很高兴地站起身来:“小包,走!”
于是小张在西画锦里桐月楼飞笺召客,又约了三个朋友来,摆了一台酒,当然也都叫了条子,刘不才叫的就是朱素兰。
约莫一点钟的功夫,门帘掀处,一个大脚娘姨抱着一把三弦进门,这是朱素兰已到的先声。刘不才和小张不约而同地注视,只见跟在姨娘身后的朱素兰,长身玉面,薄施脂粉,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倒不像风尘中人。
“哪位刘老爷?”娘姨问道。
“喏!”小张手一指。
“刘老爷!”
朱素兰淡淡地招呼了一声,退后两步,桐月楼的“相帮”便端一张椅子她坐——这是女说书应召的规矩,不陪席、不敬烟、更不侑酒,号称“卖嘴不卖身”,一切应酬,都是娘姨代劳。
那娘姨虽是大脚,倒生得楚楚有致,颇有风韵。她将三弦交了给朱素兰,腾出手来探怀取出一扣“书折”,递到席上,含笑说道:“请各位老爷点吧!”
“素兰的拿手是‘三笑’,来一段‘追舟’吧!”有个客人说。
朱素兰不作声,调一调弦子,自弹自唱。她学的是“俞调”,柔婉静细,唱得很不坏。但脸上过分矜持庄重,情韵不能相生,更不能刻画出秋香的活色生香、娇憨可喜,听来就觉得乏味了。
唱完这一段,娘姨又请点曲,却没有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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