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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一个护士,还是当年路过你家门口的一个卖冰棍的女人——那时候你太小了,几乎鸿蒙未分。当你生病的时候,你的意识游弋在你记忆的最深处,她就依托你成年之后的某种恐怖想象,显现在你的噩梦中。”
这天夜里,李灯和孟长次都走了之后,柬耗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空落落的。
半夜他上厕所的时候,他看见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他猛地站住,伸手打开灯。
是藩奇,它坐在墙角,好像在沉思。它的身子毛瑟瑟,眉棱很高,双眼好似深深的古井,其中一个眼角挂着一粒大大的眼屎。
它整个像个精于算计的老头,惟一不和谐的是,它的嘴唇很红。
看见了心爱的藩奇,柬耗的心不那么害怕了。
他走到它的面前停下来,轻轻抚摸它厚实的肩膀。他希望从它的眼睛里找到一点什么暗示……
猴子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柬耗却认为,那不过是表皮的技术而已。只有猩猩那静默的眼神,才流露出和人类心灵上的通会。
猩猩与猴子的长相更接近,但是有一个根本的区别——猩猩没有尾巴。
也许,猩猩的眼睛真的能看见一些人类看不见的东西?
藩奇没有向柬耗提供任何信息。
它在静静的黑夜里,突然嚎叫了一声。柬耗很少听到它这样叫,很难听,听不出是恼怒,是痛苦,是烦躁,是绝望,是恐惧,是悲伤……
柬耗打了个冷战。
5、 一个从北朝南走的人
李灯那50元钱,确实是前段时间去昌明镇采访时在长途汽车上花掉的。
不过,那个售票员是个小伙子,一个很英俊、很阳光的小伙子。
他为什么要去那个昌明镇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简直是鬼使神差。
有一天,他在报社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读者打来的,她提供了一条新闻线索——昌明镇有一个姓韩的老头,他无儿无女,死后又复活了……
李灯就跟领导请示要去采访,可是,领导对这个线索似乎不感兴趣,没有批准。
李灯偏偏很想采访这个事件,就请了病假,自费去了。
他从小到大,见过两次死人,一个是他爸爸,另一个是邻居关廉的爸爸。
那时候李灯还小,在酱坊市读小学。他家住的是平房,面积很小。
他家的邻居有个小孩,叫关廉,跟李灯同岁,他的父母离婚了,李灯一直就没见过他妈妈。
关廉跟爸爸过,他爸爸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总是笑吟吟的。
李灯原来不叫李灯,叫李巍巍。
在教育上,关廉的爸爸总是效仿李灯家。李灯的父母让李灯学钢琴,他也让关廉学钢琴;李灯的父母给李灯买棕色七分裤,他也给关廉买棕色七分裤;甚至李灯的父母领李灯去看木偶戏《花木兰》,他也领关廉去看木偶戏《花木兰》……
有一天,李灯的妈妈对爸爸说:“赶快给巍巍改个名吧,不然,说不准哪天关廉的爸爸就会给关廉改名叫关巍巍!”
李灯的爸爸说:“你改什么能挡住他学我们家呀?”
“叫李灯,他就学不了了。”李灯的妈妈说。
果然,这次关廉的爸爸学不了了。
李灯经常去关廉家玩,他印象最深的是,关廉的爸爸头发总是很长,总是坐在他家的太师椅上对他笑。
在李灯读小学四年级的那年夏天,爸爸不幸遭遇车祸,死了。而关廉的爸爸竟然连这件事情也效仿——不到一年,他就撞了车。
他是自杀。
刚刚12岁的关廉被他妈妈领回去了。
关廉的爸爸为什么自杀呢?
当时,李灯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他才隐隐知道,那个总是笑吟吟的男人,好像是贪污了公款,够枪毙的罪了,他走投无路,就自己了断了自己。
在出事的那个深夜里,他给前妻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早上来把孩子接走,然后就把写好的遗书装进口袋里,来到郊区的一条的马路上,等待那辆倒霉的车……
清早,有人发现马路上躺着一具尸体,立即报了警。
李灯也跑出去看了,他当时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他只看见了一团长长的头发,没有脑袋,鲜血淌得到处都是。关廉的爸爸身子完好无缺,似乎比平时还长一些……
从那以后,关廉到另一个学校读书了。
每到黑天,李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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