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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弟是新四军,是排长……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他杀了七十多个鬼子哪。我在这等着他呢……”姐姐的声音仿佛从悠远的山谷中传来的回音,模糊的,却一遍又一遍的在顺溜的耳边响起,那个曾经代替母亲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那个在世上的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一直以自己为荣可以分享自己痛苦快乐的姐姐,那个已经离开自己永远也见不到的姐姐……而此刻,那个残害她的凶手却站在汽船上,因为战争结束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码头上,汽笛声响起,满载着日军降兵的汽船渐渐离岸了,文书说,这把枪的射程只有六百米,伴随着汽船的远去,瞄准镜中的目标变得越来越小,很快就要超越射程。
可顺溜的准星却仍然执拗地追踪着坂田,但却始终没有扣下扳机,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小武、班长、排长、三营长,他们如果活着,会怎么做?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让顺溜付出生命作为报答,可是他们却在临死时,毫无要求。
甲板上,坂田慢慢地来回走动着,最终扶栏而立,那丑陋的面容看起来是那么让人恶心,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陆地,看着凝定在自己准星中的目标,顺溜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扣下沾满汗水的扳机。
“砰!”枪声悠扬悦耳,如同一声凄厉的鸣叫,猝然划过晴空,枪声响起的同时,汽轮上一面高高飘扬在船桅上的旗帜应声落下。
甲板上,坂田听到枪声,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茫然地向声音响起处望去,而同时,整个船上的日军伤兵,也纷纷抱头鼠窜,口中不断地大喊着:“不好了,有敌情!有敌情……有人想消灭我们!”
枪声同时震撼了在码头上负责调度的李欢,听到枪响的第一时间,他就跳进掩体,大声喝令道:“新四军来了,那个疯子来了!快找到他。”
命令声中,国民党官兵纷纷东张西望,惊恐地寻找顺溜的伏击位置。但是望来望去,却始终没有发现人影。
“这是为了小武,他不过是为我拣了点子弹而已,他一枪都没开过。”顺溜默默地在心中念叨着,拉动枪栓,将子弹推上枪膛。
“砰!”枪声再次响起,挂在桅杆上的另一面日本军旗应声落水。
“这是为了班长,他只是想救那个孩子,孩子的父母已经被毫无理由地杀了,他不忍心让人家绝户。”再次拉动枪栓,滚烫的弹壳蹦跳着滚到一边。
“砰!”又一声枪响,战旗松垮着低垂下来,在绳索的牵动下不断地晃动着。
“排长说,如果他战死了,让我独自顶到天亮。”枪声中,顺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热辣辣的,原本清晰的景物一阵模糊。
“砰!”师团旗如同枯叶般摇曳着飘落。
“营长死前一直告诉我别紧张,他说别让管他,耐心找狙击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顺溜念叨着为自己换上弹夹,再次瞄向越来越远的汽船。
悬挂在汽船上的军旗、战旗、师团旗、联队旗陆续被击断。断旗牵着旗绳滑落水中,在水面上死鱼般地飘荡着。
甲板上,接连不断的枪声让场面为之大乱,一直矗立在栏杆旁的坂田被满甲板乱爬的日军伤兵撞了一下,差点栽倒。他登时大怒道:“混账!怕什么?我们是日本军人,是武士!都站起来,全部站起来!我们已经放下武器,他们却背信弃义!我们手无寸铁,他们却向我们开枪,这是对我们的污辱!都站起身子来,站直喽!我们缴了枪仍然是军人,宁死不辱!”
在坂田的怒吼声中,原本慌乱的日军惊惧地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迎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与此同时,船上的大喇叭也突然响起日本武士之歌:飘落的樱花是我们血,初升太阳是我们的魂……
听到歌声,坂田立刻昂首高唱着:“我们像利剑出鞘,我们像骏马奔腾……”
伤兵们纷纷受到鼓舞,立刻全部昂起头,迎向枪声方向,齐声吼叫道:“死亡是醉人的醇酒,把我们带到美丽天堂。啊,武士!啊,刀锋……”
水塔上,敌人嚣张的神态清晰地落入顺溜的眼中,听着这不断传来的歌声,看着昂然列队站在甲板上的日军,顺溜表情冷淡地再次举枪射击。
“砰!”枪声响起,船顶上那只大喇叭突然一歪,赫然被打出个大洞,原本庄严的军歌变成一种古怪滑稽的声音,呜呜呀呀,如狼嚎鬼哭。
坂田怔住,众日军也全部噤声,一时间全部呆如泥塑,歌声也同时戛然而止。
岸边掩体内,一直耐心地搜索着四周的吴大疤拉循着枪声看向不远处的水塔,立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