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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沉的黑暗是天赐良机。
驾驶员格拉夸尔的意图是从泽西岛右边,盖尔内西岛左边绕过去,大胆地航行在哈诺艾和多佛尔的礁石之间,驶问圣马洛海岸的某个港湾。这条航线比走曼吉埃礁的航线要长,但是更安全,因为法国巡逻队的警戒重点通常是圣埃利埃和格朗维尔之间。
如果顺风,不出意外,升起全部船帆的话,格拉夸尔估计在天亮以前可以抵达法国海岸。
一切顺利;巨剑号驶过了大鼻角。将近九点钟时,用海员的话说,天气开始赌气了。
起了风浪,好在这是顺风,海浪虽大,但不凶猛。然而,有时海浪打上船头。
被巴尔卡拉斯勋爵称作将军、被图尔多韦尼亲王称作表兄的那位“农民”安详而严肃地在甲板上踱步,行走自如,仿佛没有感觉到船的颠簸。有时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下一小块吃。他虽然满头白发,但牙齿仍然完好。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有时只和船长说几个字,船长毕恭毕敬地听着,似乎认为这位乘客比自己更有权指挥。
在浓雾的掩护下,巨剑号巧妙地顺着泽西岛北坡长长的峭壁行驶,有时贴近岸边,因为在泽西岛和瑟克岛之间是可怕的皮埃尔德里克礁石。格拉夸尔站在船舵前,…一指出拉格雷夫德里克礁、大鼻角。普莱蒙礁;船穿行在这些礁石之间,可以说是摸索前进,但十分稳妥,舵手仿佛在自己家中,对大洋了如指掌。巨剑号船头没有灯光,惟恐在这受监视的海域被人发觉。大雾是值得庆幸的机会。船抵大埃塔克时,浓雾弥漫,连高高的石柱都难以看清,只听见圣乌昂钟楼敲十点钟,这表明一直是顺风。一切顺利。由于贴近拉科尔比埃尔,海浪变得汹涌起来。
十点钟以后不久,布瓦贝尔特洛伯爵和拉维厄维尔骑士将那位农民装束的老人送回舱室,也就是船长本人的舱室。老人进去时,低声对他们说:
“你们是知道的,先生们,必须保密。在爆发以前保持沉默。这里只有你们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会守口如瓶。”布瓦贝尔特洛伯爵说。
“而我,即使面对死亡,我也不会说的。”老人说。
然后他走进舱室。
三 交混在一起的贵族和平民
船长和大副又回到甲板上,肩并肩走着,一面在交谈。他们显然在谈论那位乘客。
下面就是被海风吹到黑暗中的谈话的大致内容。
布瓦贝尔特洛凑到拉维厄维尔耳边低声说:
“我们看看他能不能当军事领袖。”
拉维厄维尔回答说:
“目前他是王公。”
“算是吧。”
“在法国是贵族,但在布列塔尼是亲王。”
“就像拉特雷穆瓦伊家族、罗昂家族一样。”
“他是他们的盟友。”
布瓦贝尔特洛又说:
“在法国,在国王的华丽马车里,他是侯爵,就像我是伯爵,你是骑上一样。”
“华丽马车时代早已过去了。”拉维厄维尔大声说,“现在我们是在坟墓里。”
沉默。
布瓦贝尔特洛接着说:
“找不到法国亲王,只好找布列塔尼亲王了。”
“没有斑鸫……不,没有雄鹰,只好找乌鸦了。”
“我宁可要秃骛。”布瓦贝尔特洛说。
“那当然!有尖利的嘴和爪子。”
“我们看看吧。”
“对,”拉维厄维尔又说,“我们应该有军事领袖了。我同意丹代尼阿克的看法:军事领袖和火药!是的,船长,我几乎认识所有的军事领袖,有才干的和没有才干的,昨天的、今天的和明天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具有我们所需要的战争才干。在那个见鬼的旺代地区,我们需要的是将军兼检察官。必须骚扰敌人,与他们争夺磨坊、灌木丛、沟渠和五子,与他们捣乱,利用一切,抓住一切,多杀人以做效尤,不能打瞌睡,也不能手软。在农民军队里,现在只有英雄,没有首领。德·埃尔贝一文不值,勒斯居尔有病,邦尚心慈手软,他是好心人,但这很愚蠢。拉罗什雅克兰是很好的少尉,西尔兹善于平原作战,不善于游击战,卡特利诺是幼稚的大车夫,斯多弗莱是狡猾的猎场看守,贝拉尔无能,布兰维利埃可笑,夏雷特可恶,还有剃须匠加斯东,真他妈的莫名其妙,如果让理发匠来指挥贵族,那我们和共和派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又何必和革命派争吵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