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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很平常。那时我也已在东京生活了三年,对男女之事不像少时那样深以为然,当是春梦一场,彼此一如既往,他仍没有固定的女友,我身边不乏喝酒聊天的男伴。
可前世除了季神父,枢木是唯一和我有过亲密的男人。独在异国他乡,难免脆弱,身边的人也只有他对我知根知底。所以之后不久,他邀我同去北海道,明知他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最后还是出现在登机口。尔后很自然地和他过起半同居的生活,互不干涉对方交友。即使公司里的同事在酒吧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当众拥吻,我只一笑置之,只是不允他在我的公寓里留宿。
回想往事,我颇是自嘲。
虽未明说,可枢木应该知道原由。我仍深深爱着季神父,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身在天堂的神父看到我带另个男人回家过夜。所以有回我无意中发现他最喜欢的书里夹着一枚戒指,与我无名指的戒围分毫不差,他笑而不语,我视若无睹。
直到后来,同公司的前辈设计师窃取我即要完成的设计图,贼喊捉贼,反诬我抄袭她的作品。一个异乡人,本便受人歧视,和那位设计师向来交好的上司没有详查,就令我第二天递辞呈。从此我在服装界声名狼藉,求职四处碰壁,渐渐心灰意冷。有日又是一场难堪的面试后,祸不单行,刚出大厦便下起滂沱大雨。我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前行,直至精疲力竭,想起那个不吝予我温暖的男子,叫了辆计程车来到他在东京的寓所。他适巧在家,可他的床上还有另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静立在漆黑的客厅,木然看着房中二人颠鸾倒凤,好似一出荒诞喜剧,心中渐冷。等他终是发现了我,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身,我已无知觉,只对他嘲讽一笑,然后失去了知觉。等醒转时,我已身在自己的公寓。他坐在床边,神情憔悴。因为彼此心照不宣,不会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他没有道歉,只单膝跪地,静静将那枚戒指戴上我的无名指。
如果是前一天,我许会接受他的求婚。可那刻我心如死灰,褪下戒指,请他从此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却未想竟成导火索,令他久积的愤怒爆发,在我断不允异性进门的卧室,他强要了我。之后我高烧不退,他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彼此都是身心俱疲,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订了张回国的机票,一年后,我如能尽释前嫌,就回日本找他。如果我仍难释怀,当是有缘无分,从此陌路。他点头应允,之后未再相见。可在回国前夕,我去医院复检的时候,意外得知有了他的孩子。只得苦笑,但未改变行程,如果一年后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就做个单身母亲,独力抚养这个孩子。可当我提着轻便行李穿人行道时,一辆货车自转角疾驶而来。浑浑噩噩,司机将喇叭按得震天响,我竟充耳不闻,反朝着那黑夜里闪烁的光芒,欣然一笑。
毫不顾念肚里的孩子,也不留恋前生两个真心爱过我的男子,许是我的冷漠寡情遭了报应,这一世才初来乍到,就要受死。淡望那个高蹈出尘的男子,我微微苦笑,听那个短发男子叫他「孔大人」,也知他不是我的季神父。断然不是。
惆怅低眼,看向脚下黑白相间的石地。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应该是和道教有关的宗教,而不远处,有张铺着白布的花岗岩台,暗想这些人是不是拿我祭神,不由苦笑渐深。
“只是皮肉之痛,至多半个时辰,请您宽心。”
也不知那短发男子对这位「孔大人」说了什么,白衣男子走到我面前温言宽慰。不知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我惘然以对,可望着这宽袍广袖的男子从袖中取出鸟状纸偶,忽得想起那位闻名古今的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啼笑皆非。可这男子既然姓孔,应该是中国人,阴阳道也是源自古代中国的阴阳五行说,后来才流传到日本。环望周景,也许这里是和阴阳道有关的宗教秘地,只是不知他们是要祭神,还是真有那怪力乱神的阴阳术,就近取材,拿我这个谋逆重犯充作试验对象。
颇是无奈,也无心深究,只朝温雅男子淡淡一笑。即使原宿主武功高强,皇帝只派了两个人将我押来这里,定是个中高手。既然在劫难逃,只能顺其自然,随白衣男子走向石台平躺下身。深深望了我一眼,男子抬手轻点我额心,眼皮渐沉,我半闭起眼,尔后的景象似真非真,仿佛见到周身烈焰的巨隼张开羽翼将我环抱其中,刹那间,烈火灼身。即使痛苦不已,我只紧咬了唇,断不吭声。比起最后倍受癌症折磨的季神父,和两个等同我亲手杀死的孩子,我此刻付出的代价,根本微不足道。只是耳畔若近若远,似有男子声嘶力竭的凄吼声,可已无力细思个中缘故,意识渐远……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