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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不道已经戴上了红顶子,说来有些叫人不能相信,转念又想,『说书先生』常常讲的,落难公子中状元,放作『七省巡按』,随带上方宝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怕正就是象眼前『何老爷』这样子的人。
心里如此七颠八倒的在想,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便不住看着何桂清。
那位阿巧姐眼中的『白面书生』,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同时不断在想∶她是什么路数,与胡雪岩是怎么回事?因为如此,口中便不知道跟胡雪岩在讲些什么?直到阿巧姐悄悄起去,倩影消失,他才警觉,既不安、又好笑,想想不能再坐下去了,否则神魂颠倒,不知会有什么笑话闹出来?
『我告辞!』他说,『今晚上奉屈小酌,我要好好请教。』
『不敢当。』
『雪岩兄!』何桂清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客套。雪轩跟你的交情,我是知道的,他信中也提起,说你「足智多谋,可共肝胆」,我有好些话,要跟老兄商议。』
『既如此,我就遵命了。』
『这才好。』何桂清欣然又说,『我不约别人,就是我们两个。回头我具柬贴来。』
于是胡雪岩将何桂清送了出门,等他上了轿,回到自己屋里,看见阿巧姐在收拾果盘,想起她刚才跟何桂清眉来眼去的光景,心里便有些酸溜溜地,不大得劲。
『这位何老爷,』阿巧姐说,『看上去年纪比你还轻。』
『是啊!』胡雪岩说,『我看他不过比你大两三岁,正好配得上你。』
『瞎三话四!』阿巧姐白了他一眼。
她不再说话,胡雪岩也懒得开口,一个人歪在床上想心思,想东想西,百无聊赖。看看天快黑下来了,外面又有掌柜的声间,急促地在喊∶『胡大老爷,胡大老爷!』
这声音喊得人心慌,赶紧一骨碌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前面是掌柜,后
面跟着个戴红缨帽的听差,手里夹一个『护书』,见了胡雪岩,抢上两步打个千说∶『小的何福,给胡大老爷请安。敞上特地叫小的来迎接,轿子在门口,请胡大老爷就动身吧!』说着递了一份贴子上来。
贴子写的是∶『即夕申刻奉迓便酌。』下款具名∶『教愚弟何桂清谨订。』
『喔!好,我就走。』胡雪岩回到屋里,只见阿巧姐已取了一件马褂,作势等他来穿。
『留你一个人在客栈里了!』胡雪岩说了这一句,忽起试探的念头,『等我到了那里,请何老爷派人来接你好不好?』
这应该算作绝顶荒唐的念头,主客初会,身分不同,离通家之好还有十万八千里,就算一见如故,脱略形迹,而她是『妾身未分明』,怎能入官宦之家?再迟一步而论,算是有了名分,胡家的姨太太,也得何家的内亲眷派人来接,怎么样也不能说由『何老爷』来邀堂客!
因此,阿巧姐的表情应该是惊异,或者笑一笑,照苏州人的说法∶『亏你想得出!』甚至,置之下理,表示无可与言,亦在意中。而她什么都不是,只这样答说∶『不好意思的!』
是怎么样的不好意思,就颇耐人寻味了。胡雪岩便报以一笑,不再说下去了。等坐上轿子,心里还一直在研究阿巧姐的态度,他很冷静,就当估量一笔有暴利可图,但亦可能大蚀其本的大生意那样,不动感情,纯从利害去考虑。
考虑到轿子将停,他大致已经有了主见,暂且搁下,抖擞精神来对付这个新交的贵人。
何桂清是借住在苏州府学的西花厅,厅中用屏风隔成三间,最外一间,当作『签押房』,接见是在第二间,书房的格局,布置得雅洁有效。胡雪岩到时,他正在写大字,放下未写成的对联,欢然待客。但见他穿一件枣红宁绸的夹袍,外套一字襟的玄色软缎坎肩,戴一顶六角形的折帽,一种象扇子样,可以折起来,置入衣袋中的爪皮小帽,这副打扮,哪里象个考秀才的学台?倒象洋场中的纨袴。『雪岩兄!』何桂清潇洒的将手一摆,『你看,就你我俩,无话不可谈。』
作此表示,非同寻常,胡雪岩相当感动,但也格外慎重,『云公,』他以端然的神色说,『雪公把信交给我的时候,特别叮嘱,云公如果有什么吩咐,务必照办。这句话,我亦不肯随便出口,因为怕力量有限办不到。如今我不妨跟云公说,即使办不到,我觉得云公一定也会体谅,所以有话尽请吩咐。』
这话已经说到头了,何桂清也就无所顾虑,很坦率他说∶『黄寿臣是我的同年,他如果不走,我不便有所表示,现在听说他有调动的消息,论资格,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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