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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公用竹纤钓鳝击水而待,亦不异于姜太公罢。
当然吃鳝是重要的。吃鳝的首要功夫在于杀鳝,今人都在市场让卖鳝人将鳝鱼杀好,而我则情愿自己抄刀,因为杀鳝人并不去鳝骨,此其一;其二是卖鳝人那盆浆水洗不净鳝鱼,回家得再洗。而吃鳝鱼,则绝不能将血水洗净,那样会没有味道。杀鳝鱼的程序是这样,得备好一块专用木板,从反面斜钉出一枚钉子,钉子的尖朝向板头的那端,洗净鳝鱼,将其敲昏,然后把鳝鱼的头侧挂在钉子上(这很残酷,但必须做),理顺其身体,用我们常用的裁纸刀或者也可以用电工刀,在鳝鱼颈部轻轻横割一刀,再将刀口一转,紧贴鳝鱼的脊骨一刀拉到尾,然后,回到鳝鱼颈部将脊骨切断,再次贴着脊骨一刀到尾,如是熟练,只听见“刷刷”两下,鳝鱼的骨头与肠肚都已经剔掉了。鳝鱼肠肚扔掉,去头,肉可以切成寸长,也可以切丝,鳝丝炒韭菜好,鳝段则可以做多种花样。关键的是,那鳝骨不可扔了,用它煮汤,此汤下面条极其美妙。自己抄刀,讲究的是不用洗去鳝鱼的血水与粘液,这才是上策。炒鳝段可以略抓一点芡,搁点酱油,炒起来嫩,熟即起锅,此鳝入口即化。这道菜我想很多人都做过,但粉蒸鳝段就不是很多人都吃过了,粉蒸鳝可以去超市买来蒸肉粉,将鳝段裹了粉,盛大碗中,再浇上油,猛火蒸之,妙极。其实鳝丝炒青碗豆是很好吃的,也可以炒蒜苗,我在地质队的时候,常吃这两样菜,以后我做了矿工,则也做过盘鳝。盘鳝属江浙人的做法,是要用笔杆鳝,旧时有一说叫马蹄甲鱼笔杆鳝,认为甲鱼是马蹄那么大的好吃,而鳝则以笔杆粗者最佳。盘鳝做起来很繁琐,先要将鳝以清水养净,再把鳝用沸水烫牺牲了,用线把鳝捆起盘住,蒸熟,浇上汤汁和香油,细细品味。我以前觉得江浙人为人繁琐又很罗嗉,故不大喜欢他们的做法。不过,我学会一种叫不上名堂的做法,将活鳝用重油闷之,赤条条的鳝油光滑亮,筷头夹其脊背一挑,生生撕下一条肉来,此吃法鳝鱼完全未走味,味道极其浓重,也是一种上乘吃法。其实吃鳝,它是有无限种可能性,如是能够自己去捕,清水养它一周,再论细做,颇是能够做出好的味道,皆因鳝滑难捕,故一般情况下,不论杀鳝与做鳝,人都是那么显得仓促,跟煮田螺有天壤之别,想想毫无必要,可以悠悠地做来嘛。
第五部分 南瓜的记忆
第60节 鱼在水下
一个南方少年,在盛夏执竿去湖畔,坐于垂柳下,眼看着水上的浮筒,耳听着柳梢上的蝉“知了、知了”地叫,湖中有水鸟悠游,生长浮萍的水边上,则有蛙类“扑嗵、扑嗵”地跳水,这样的时光想起来就倍觉亲切,那毕竟是我成长中的一段经历。我少年时,极喜欢垂钓,喜欢在湖畔度过一个个夏日,也总能钓到一些鱼的。而我的钓鱼,又愿意独来独往,决不情愿与大人一道,我讨厌他们指手划脚地告诉你,何时起竿,怎么下饵,等等。大人们钓鱼,往往插浑打趣讲一些黄色故事,这也是我不喜欢的,我以为他们下流得很。我就这么一个人坐于柳下,眼睛盯着浮筒,任湖风絮絮地吹,任波光鳞鳞地闪耀。
其实,我在十二、三岁时,钓技已经很不错了,这一方面得以钓绩来衡量,同时也要以识鱼性来证实。真正的钓者,看浮筒在水上的动作,便可以知道即将钓来的鱼是姓甚名谁。那时候我们讲,是什么鱼就怎么吃钩。以南方湖中常见的鱼种为例,鲤鱼的吃钩,它总是要先拱动钩饵几次,然后咬住钩贴着水底走,好似低头汉子偷瓜,弯腰碰碰瓜藤,见无人喊起便摘了瓜低头走去(我以为鲤鱼的形状就像一个闷不吱声的低头汉子)。这表现在浮筒上,是那浮筒动几动,又动动,忽的就沉下水去,这时候提竿而起,便手感极沉,一条鲤鱼奋力地或者垂死挣扎着东冲西撞,懂得鱼性便不要急着提起,而是绷着线让它充分地表演一下,待它的力气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提竿,鲤鱼就闪着好看的鳞光出了水面。而略似于鲤鱼的鲫鱼,则有所不同。鲫鱼往往也是先拱几下钩,再咬住钩摆尾而去。但与鲤鱼比较起来,它显得天真一些,它咬住钩后,一般朝着向上的方向游,跟孩子得到糖果而雀跃的样子,在浮筒上看起来,是那浮筒动几动,再动几动,渐渐浮筒就升起来,倒伏。我们管这叫冲浮。一般冲浮了,多为鲫鱼。与之比较起来,鲩鱼则从容而爽快些,鲩鱼至多拱两下钩,第三下咬住钩就猛然往前冲去,跟英式足球打法相近,带三下就起脚,决不拖泥带水的。看浮筒那就更舒服了,它是倾斜着向下一坠,再一坠,然后便急速沉入水下。鲩鱼的冲劲比鲤鱼往往更猛,这得把好时机,人要绷起线随了它走,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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