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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无边的沙漠里。这只是孩子气的好玩,而你,绝对不应该对一个孩子认真。他走了,不再来了,他已经失去了兴趣,又到别的地方去找寻刺激了。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她无所损失,除去那可怜的自尊心所受的微微伤损之外。否则,情况又会演变到怎么样的地步?是的,这是最好的结局,那么,她又不安些什么呢?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每一天都是同样的单调,同样的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苦闷。她又重新握起画笔,在画纸上涂下一些灰暗的颜色……和她的生活一样灰暗,一样沉闷,一样毫无光彩。于是,有一天当有人敲门,她不在意的拉开房门,却又猛然看到是他的时候,紧张和震惊使她的心脏狂跳,嘴唇失色。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三个朋友,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他把他身旁那个娇小而美丽的女孩子介绍给她:“林雪琪小姐。”
她多看了这小女郎两眼,蓬松的短鬈发托着一张圆圆的脸,半成熟的眼睛中带着一抹探索和好奇,小巧而浑圆的鼻头,稚气而任性的小嘴巴。她心底微微有点刺痛,一种薄薄的,芒刺在背的感觉。多年轻的女孩,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清新得让人嫉妒。
“请进!你们。”她说,声调并不太平稳。
其轩望着她,她很快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即脸红了,眼睛里有着窘迫、羞涩,和求恕。
“我带了几个朋友来看你,他们都爱艺朮,也都听说过你,希望你不认为我们太冒昧。”他说,声音中竟带着微颤,眼睛里求恕的意味更深了。
“怎么会,欢迎你们来!”
于是,她被包围在这些大孩子中了,他们和她谈艺朮,谈绘画,谈音乐,谈文艺界的轶事,气氛非常之融洽。只有其轩默默的坐在一边,始终微红着脸不说话,他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为了那一吻吗?她已经原谅他了,完完全全的原谅他了。
然后,当他们告辞的时候,他忽然说:“李小姐,明天我们要到碧潭去野餐,准备自己弄东西吃,希望你也参加一个!”
“我吗?”她有些意外,也有点惊惶。
“哦,是的,”圆脸的小女孩说话了:“你一定要参加我们,其轩说你很会说笑话,又无所不知,我们早就想认识你了。”
她看看其轩,她不知道其轩如何把她向他们介绍的?其轩又窘迫了起来,她只好说:“好,我参加。”
第二天,这些孩子们开了一辆中型吉普来接她。她望望扶着方向盘的其轩,其轩回报了她一个微笑。
“放心,”他说:“我有驾驶执照,绝对不会撞车!”
撞车?她心头一凛,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又想起五年前的那次车祸,她那年轻的丈夫。她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顿时消沉了下去。为了不扫他们的兴,她故示愉快的上了车,才发现车上锅盆碗灶齐全,仿佛搬家似的。
这是一次难忘的旅行,在车上,他们又说又笑,又叫又闹,开心得像放出栅槛的猴子。她无法不跟着他们一起笑,只是,她感到自己的心境比他们老得太多了,听着他们唱:“恰哩哩恰哩恰砰砰……”
她只觉得心酸。一种疲倦感,不,她不再是孩子了。
到了目的地,他们划船,跳蹦,叫闹。等到做午餐的时候,她才惊异的发现这些孩子居然没有一个会做饭。大家围着她,要她指导,她笑着说:“怪不得你们要我参加呢,敢情是要我做厨子呀!”
“噢,不敢当!”一个说:“我们分工合作吧,我管起火!”
“我管放盐!”另一个说。
“我管放酱油!”
“我管洗和切!”
“我管──”其轩四顾着说:“我什么都不会,这样吧,我管打蛋!”
立即,大家七手八脚的忙了起来,火生起来了,煮了一锅杂和汤,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其轩管打蛋,拿了一个小饭碗,打了四个蛋,满溢在碗口上,战战兢兢的端着,一面小心翼翼的用筷子调着。但是,碗小蛋多,一面调,一面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弄得满手满身都是。他自言自语的说:“我以为找了个最简单的工作,谁知道却是天下最难的一件工作!”
如苹正在炉子边忙着,一回头看到其轩那副扎手扎脚的狼狈样子,不禁噗哧一笑。她从其轩手中拿过饭碗,把蛋倾在一只大碗里,然后熟练的调着,其轩“哦”了一声说:“原来换个碗就成了,我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算了吧!”雪琪笑着说:“你还聪明一世呢?别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