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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凤河听不下去了,皱皱眉头说:“凤池,地点是村委会选定的,你这不是拆大家的台吗? 甚时代了,还鬼呀怪呀! ”
苏凤池满不在乎:“哥,我这可是为了大家好。”
苏凤河朝他一摆手:“你去看看,饭闹得行不行……”
苏凤池怏怏地出去了。
他来到春灶跟前,海海他们和白白、从从、月果,都手忙脚乱,蒸馒头,熬烩菜。苏凤池指手画脚,吹毛求疵一通,年轻人们故意跟他抬杠,他吹胡子瞪眼,一会儿说馒头碱大了:“你们闻闻,像尿上了一样! ”一会儿又说,“锅底的肉巴住了。”
年轻人笑得前俯后仰,他气得没办法。
赵友海说:“苏大爷,你乖乖地歇缓着去吧,我们又用不着阴阳! ”
苏凤池眼一瞪,呵叱他:“阴阳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
友海笑着说:“哎呀,大爷,我不是口口声声叫大爷吗? 阴阳是个职称,眼下时兴叫职称,我想闹还闹不上呢! ”
人们哄笑起来。
二青和宝弟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俩明白的眼色,被丕丕看见了,就说:“苏大爷,不要理他们,他们不知道尊重人才,我说,你老回家去,说不定,能碰上个美人呢? ”
苏凤池一愣,被人说到了心虚处,不免老羞成怒:“放屁,简直没了王法了。”
大家又说又笑又劝,总算把他推到树荫凉下去了。
这个下午,苏凤池很沉闷,他感到,自己在芨芨滩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刘改兴不比田耿和李虎仁,后两个领导,嘴上说不信不信,可心里头对神鬼还是敬畏的。刘改兴是表里如一,并且言行一致,这就从“政治上”动摇了他的威望,一连几件重大事件,刘改兴根本不把他这个神官放在眼里。
这茬子年轻人,虽说有老人们在影响他们左右他们,但毕竟念过书,有文化,有头脑,对他那一套不完全热衷,有时为了顾全父母的面子,敷衍一下,也是“有奈出于无奈,瓜皮当了咸菜”。
苏凤池心头漫过了一阵日暮途穷的悲凉。
他就这样度过了晌午,等到了大会餐的时刻。
几盅烧酒下去,他叉陕活起来。
人们放开吃喝,划拳打杠子,喧哗声、碰盅声响成一片。
苏凤池和刘改兴打了一次通关,口齿不清地说:“刘、刘改兴,不,刘村长,你老、老弟,手下留情呀! ”
刘改兴也不去认真听,拧住他的耳朵,灌了他一大盅,苏凤池呵呵笑,几乎栽倒。
酒宴一直进行到午夜才散,年轻人们仍然不走,要闹大青的洞房,上点年纪的男人和女人们都陆陆续续走了。
真是家家扶得醉人旧,满村飘着酒肉香。
只有这种时候,才使芨芨滩又沉人甜美丰足的“吃白面烧红柳”
的昔日富裕中。
苏凤池跌跌撞撞走着,山曲儿也跑了调,他像从烧酒瓶子里头拽出来似的,东倒西歪。
人家红火满家家人
我好比孤雁入不了群
他人醉心可不醉,对兄嫂办的事很满意,长了苏家的志气,欠下点债也不怕。芨芨滩人很有点“借上娃娃过满月”的豪壮气概。
来到家门口,苏凤池突然又想起了白天的心思,就扶住墙站下,他希望奇迹再次出现。
为了稳住神,他抽上一支烟,听着赴宴的人,在这儿在那儿,长一句短一句地抖着不成调的山曲儿。
烟抽完了,苏阴阳也完全清醒了,他推开吱吱嘎嘎响的门,还没点灯,就感觉到屋里不同往日。
那种呛鼻子的腐败味、耗子味变成了清清爽爽的气息,还飘荡着丝丝女人的气息。
苏凤池十分惊疑,连忙把煤油灯点上。
他的眼睛恐惧地睁大了,但随即又安定下来。
屋子里收拾得井然有序,打扫得干干净净,破则破矣,显得富有生气,绝不像“一个人饱了全饱了,拉下圪旦偷跑了”的光棍汉的住所。
尤其使他吃惊的是,他那只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铁锅,还冒着袅袅的热气,掀开锅盖,一碗烩菜,一块雪白的蒸饼,温在热水中。
“这……”
苏凤池目瞪口呆。
偶尔向炕上扫一眼,他的心就揪到了舌头下面:那块花手绢,赫然在目,盖在他那只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枕头上。
但他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狼狈逃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