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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依他的,他可能喜欢自然一些。
那块石头就这样呆在那里了,成了绝妙的石凳。
如今,石墙爬满了荆藤,墙脚那块石头被人坐得光溜溜的。陶凡很喜欢那个石凳,但他太忙了,很少有时间去坐一下。倒是女儿陶陶,前些年经常坐在那里,松卷云鬓,像个黛玉。陶陶是陶凡夫妇的独生女儿,很漂亮,那会儿高中刚毕业,常被顾城北岛的侍弄得怔怔地像中了邪。陶凡在家里完全是个慈父,倒觉得女儿的痴迷样儿很惹人怜的。夫人有时怪女儿神经似的,陶凡总是护着,说凡有些才情的女孩子,总有几年是这个样子的,长大一些自然好了。总比到外面成天地疯要好些。有次还调侃道,我们这种府第的小姐,多少应有些风雅的气韵是不是?女儿听了,越发娇生生地发嗲。但陶凡自己,纵有千般闲情,也只是早晨在他喜爱的天地里文几手武几手。全套功课完毕,到了七点四十。之后五分钟冲澡,五分钟早餐。陶凡的饮食并不讲究,早晨两个馒头,一碗豆奶,不放糖。偶尔调一碗参汤。陶凡会对阿姨王嫂讲,别听林姨的,喝什么参汤?我还没那么贵气!王嫂总是拘谨地搓着手说,陶书记就是太艰苦朴素了。陶凡把参汤喝得滋溜溜地响,说我到底是农民底子嘛。
在大家心目中,这位地委书记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棋琴书画,只差不谐音律。地区的主要大楼都是他题写的招牌。其实陶凡最有功夫的还是画,极少有人能求得他的画作。林静一当年爱上陶凡时,陶凡还不发达,只是省一化工厂的一位工程师。林静一年轻时很漂亮,是厂子弟学校的音乐老师。她这辈子看重的就是陶凡的才华和气质。陶凡的风雅,常让林静一忘记他是学工科的。但陶凡总是用五分钟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并把豆奶或参汤喝得丝丝作响,林静一有时也会取笑他,到底是个粗人,看你出国怎么办?
吃完早餐,小车来了。司机小刘下车叫陶书记早,陶凡应了声,夹着公文包上了车。小车到山下的办公楼只用两分钟。按照陶凡这个作息规律,总是提前几分钟到办公室,所以地委办工作人员没有谁敢在八点以后到。
书记们和几位秘书长的办公室在二楼,一楼是地委办各科室。陶凡上楼后,见有些同志已早到了。张兆林同志同吴秘书长正在办公室讲什么,见陶凡来了,两人马上迎出来打招呼。陶凡扬一扬手,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陶凡对普通群众倒很随和,在领导层里却是严肃的,年轻一点的副手和部门领导还多少有些怕他。吴秘书长刚才一边同陶凡打招呼,一边就跟了过来。陶凡开了门,吴秘书长跟了进去。问,陶书记有什么事吗?
陶凡放下公文包,坐在办公椅上,望着吴秘书长。吴秘书长一脸恭敬。
有什么事?是的,有什么事?这时,陶凡才猛然想到,自己今天来办公室干什么?自己是退休的人了。现在是张兆林同志主持地委工作了。昨天上午刚开了交接工作的会。
吴秘书长又问,陶书记,有事请尽管指示。
陶凡静一下神,说没事,没事。
吴秘书长说,张书记定的今天开地直部门主要负责同志会,陶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陶凡笑了笑,很随和地说,没有没有。我来取本书。你忙你的去吧!
陶凡本想开几句玩笑,说退休了,就是老百姓了,还有什么指示可做?但忍住了不说。怕别人听歪了,讲自己有情绪。再者那样也煞自己的志气。
吴秘书长仍觉得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很为难的。陶凡又说让他去忙。他这才试探似地说,那我去了?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回头作笑脸。
吴秘书长一走,陶凡就起身将门虚掩了。坐回到椅子上时,觉得精力有些不支。他刚才差点儿失态了。竟然忘记自己已经退休了,真的年老昏聩了吗?才六十一岁的年纪,怎么成了木偶似的?调到地委十多年来,一直是这个作息规律,却没有注意到,从今天起要过另一种生活了。他今天上办公室,完全是惯性作用。
半个月以前,省委领导找他谈话,反复强调一个观点,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没有退休不退休的,到死还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何况老陶你仍然还是省委委员,省委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带一带兆林同志。可不能推担子哪!
陶凡明白这是组织上谈话惯常使用的方式。他当然也用惯常的语言形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人退休党性不退休,公仆意识不退休,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退休。只要组织需要,一切听从党召唤。但是工作交接之后,我还是不要插手了。兆林同志与我共事多年,我很了解他,是位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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