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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会试进行期间,张居正上本提出清查皇庄侵占,将多占的田地还于百姓,另将皇庄积年欠税予以收缴。而占了田庄还不纳税的,正是太监、外戚这些皇亲贵族,即使张居正再怎么谨慎,这样的行动也肯定会出动到这些人的底线近而遭到反弹。
事实上在上本之前,张居正本人也做好了准备,迎接这部分反击。只是没想到,李太后娘家的反击居然剑走偏锋,从女儿生活作风问题下手,这就让张居正不齿之余,又有些愤怒。
张舜卿了解父亲性格,他不是那种会被舆论左右的人,否则就不会让兄长下场考试,并且毫不忌讳地为兄长铺路。只要他想,顶着压力安排范进一个出身,实际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成亲,榜下择婿也是佳话,不怕谁说什么。
可是现在父亲似乎是想把这些谣言当做一个自己的机会,把范进的功名干掉,保证兄长得中,这可以看做平衡,也是一种正当的权谋。但是就张舜卿而言,自然接受不了。
父亲身边的幕僚里,同样有那种善于用诡计阴谋,玩阴招的谋士。他们算计人的本事未必就弱于范进,相反由于对官场比较熟悉,用的谋略可能更阴损一些。本来张舜卿对这种阴谋诡计并不反感,可是这回把计谋用到自己爱郎身上,她对这些人的看法就怎么也好不起来。
封书院罢讲学,其实是父亲早就想做的事,以父亲的强势,其实也不在意那些书生的言论。这次推出范进顶锅,与其说分谤,不如说故意拿捏范进。只要其肯听话,父亲就会用权威庇护于他,保他平安无事。否则,既不能中进士,又和天下学子文士为敌,只怕日后范进的生活就好过不到哪里去。
虽然张居正一手遮天,几同天子,他下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可是在各个渠道环节里,那些基层的小官、吏员,却完全可以人为的设置一些障碍。巨人前进,可以忽视掉野草藤蔓的牵绊,但这不代表野草藤蔓不会对巨人造成伤害,尤其是具体到某个器官或是皮肤上,照样还是会因为野草的牵绊而疼痛或受伤。
张居正这样的巨人负责行走,范进这种没有家族底蕴的书生就要负责流血。下面那些信仰心学或是某个书院出身的小官、小吏随便给他下点绊子,就能让他的仕途比其他人坎坷万分。
刚回家时,张舜卿因为自己的失伸而心有愧疚,此时这种愧疚已经无几,情绪里的愤怒以及委屈的成分占了上风。虽然不曾发脾气,但是情绪也好不到哪去。
手上的棋子轻轻放下,随手又拿起一枚。张舜卿道:“阿古丽,你知道么?把自己当成两个人下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持黑棋的时候,就要处处为黑棋着想,想着怎么取胜。反过来持白棋时,又要为白棋利益考虑,让自己怎么吃下全盘。一个人的时候,做这种事很有意思,能让我想清楚很多事,想通很多问题,也许以后我就要靠一个人下棋来排遣寂寞,现在多练一练也没坏处。。”
阿古丽连忙道“小姐,你不要这么想,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肯定会成全你和范公子的好事。你……你只要把粥喝了,我就告诉你一件与范公子有关的事怎么样?”
“不需要!你说的东西我知道,无非是退思去了几次坊司胡同,见了谁。你的消息是从老爷那里听来的,可是这消息我知道的比你早多了。退思最近去找的女人叫钱采茵,曾经很红,但已经过了气。而且她当红的时候,也是才重于貌,并不以姿色闻名,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了,就更没什么。至于才学……清楼女子附庸风雅,又有什么真才实学了?退思去她那坐坐,喝几杯茶,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不是这个,是其他的事,小姐先喝粥,我再对小姐说。”
张舜卿看她一眼,“不是这个,是不是退思去礼部帮人捐监生的事?”
“啊?小姐,这你也知道?他拿了几十两银子帮一个人捐监生,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看阿古丽诧异的模样,张舜卿哼了一声,“区区几两使费,算的了什么?那人叫周进,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人很忠厚与退思也投缘。为了朋友破费几两银子,这是君子所为,不值得大惊小怪。你就不用费心思了,那粥我一会放凉了喝就是了,快走,别在这扰我下棋。”
阿古丽并没走,反倒是笑道:“爱情让女人变的盲目,大小姐你现在看范公子什么都是对的,这就是被爱情的魔法迷住了。他总是去清楼,你就不生气?”
“咱家的座上宾里,喜好去清楼的还少么?要我看,退思比起他们来,可以算是道学先生了。他连薛五都送走了,又怎么会和钱采茵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