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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泥糊糊地落了魂一般往下跑。夏林收起枪哈哈一笑:“妈的,这些草包硬是不经打,可惜了老子这么金贵的子弹!”
已是黄昏时分,雨还在下,枪声却停了。山下的坝子上空无一人,出奇地冷清。我站起身来,催促大家收拾上路。夏林却盯着前面摆着的几具尸体,说哪有送上门的财喜都不捡的道理,说着就和唐老六一道,到死人身上去扯子弹,一边扯一边说:这回我们这么多人才运了这点枪弹,拿回去怎么喂得饱杨森的那些草包兵……正说着他突然唉呀一声,大家连忙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死人爬了起来,翘起个屈股直喊饶命。唐俊清一脚踢去说:“你狗东西装死,把老子吓了一跳。”那丘八连忙说:“不是装的,硬是挨了枪子儿呀。”夏林过来看看,觉得奇怪,走上去用枪口点着他说:“你起来指给我看看,到底伤到哪儿了?”
那人连忙爬了起来,浑身上下一摸,愣了,连忙再摸了一遍,声音颤颤地说:“天啊,我没有挨枪子儿,好好的,老天真是有眼睛!”
大家都笑了。夏林用枪点着他说:“说老实话,我不打你。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那家伙捣蒜一样地磕头:“没得好多,没得好多,我们那个连长心凶得很,说是一个连,其实连老弱病残炊事兵加上一起才五十来个人,平日里都像我一样,连枪都很少摸过,其余的编制和省下来的子弹都叫他狗日的吃了空额。”夏林又说:“这附近还有没有你们的卡子?”
那家伙说:“本来上面都喊要设卡的,可是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尽都懒心无肠的,只有我们这个狗日的连长想升官讨好,拍着胸口说只要我们来守着这罗锅凼,就可以确保这一方平安……”
夏林问完了看看我,然后把他身上的枪弹搜光了,撕破他身上的棉袄,扯出一团棉花将嘴堵了,捆在一棵大树上,然后说:“等你的狗连长来救你嘛。”说完我们就扬长而去。
我们一行人爬到一个山崖边,钻进崖腔里坐了下来。雨越是下得密了,打湿了衣服也打湿了我的头发,我这才想起一天没吃东西,真是又冷又饿。唐老六摸出一串东西递给我,说是专门在馆子里为我买的白糕。我听了心里一阵欢喜,可是往嘴里一塞又连忙吐了出来:那白糕面上尽是泥巴。夏林见了又要笑我,忽听得远处有人说话。正在外面放哨的唐老六伸了脑壳进来说:“大姐,有一群人从后山上来了。”大家立即扯出枪来,上好子弹,在崖边找地方隐蔽好,唐俊清和夏林摸到前面去看动静。又过了一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还夹杂着鸡鸭咯咯的叫声,接着听见唐俊清在说:“伙计们,去不得,前面在打仗,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呢。”那群人停住了,叽哩咕噜商量了一阵,一个年长点的说:那我们也歇一下吧,反正路不好走,等天亮了再说。说着这十几个鸡鸭贩子就和唐俊清、夏林一道走过来。放下篾挑子,也在崖边上坐了下来。
夏林看着笼子里那些肥溜溜的鸡鸭,露出一副馋相,摸出几块银元凑过去说:“老板,我们商量一下,把你那些鸡呀蛋的卖点给我们如何?”
我们的一个同志说:“老夏你莫多事,这半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肯信你把那鸡鸭就生啃了?”
唐俊清说:“大活人一大堆,未必拿着这些好东西就没法子了?烧堆火来烤嘛,烤鸡烤鸭鲜得很呢,我听说洋人就专门爱这样吃。”
唐老六说:“你们就光晓得顾嘴巴,那山下还有几十个丘八等着的,烧起火来不是给人家报信指路吗?”夏林听了一拍大腿:“怕他个屌!刚才那兵说他们连伙夫打杂的在内才五十多个人,我们连死带伤又敲掉他们十多个,剩下还有几个是硬肘的?还不如烧堆火把他们引上来,敲一个够本,敲两个成双,也好多捡几支枪。”
大家觉得夏林说得在理,都一起看着我。我想天黑下雨,路不好走,前面即使军阀没设卡子,村村寨寨晚上也都有民团守夜,现在是没法走的了。再说大家又冷又饿,敌情还这么重,不吃点东西也不行,倒不如按夏林说的办。至于敌人嘛,谅这几个草包也干不了大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整就整痛,也让杨森尝尝我们的厉害。
夏林一看我同意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四处去寻柴禾。下了一天的雨,树枝树叶都湿淋淋的,整死点不燃;唐俊清跑到山边上那家人的屋后扯了干谷草来,才把火点燃了。我们燃起三个火堆,一堆在崖腔后面,我们和鸡鸭贩子围在一起烤,另外两堆隔了十多丈远,作为诱敌之用。
听说我们要买鸡买蛋,鸡鸭贩子们倒是很殷勤,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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