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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怀念这几辈已然不在人世的大臣,还是在怀念着自己曾经的少年时光。“汉臣公这一条鞭法,亦自认是救民良方。可不管是他,还是桂见山,都没能把一条鞭法推行开去,这里面的原因,你可想的明白?”
“学生明白,推行一条鞭,就等于断了胥吏粮长中饱之路,再不能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做粮长从肥差变成苦差,他们自然要反对到底。而这些人,恰好是朝廷施政的基石,他们不肯做这事,政令就很难推行下去。如果硬要推行,就必须要约束住这些人,这个过程,注定不会是和风细雨,少不得要有番大动作,更有可能引发一场大乱。”
“你觉得你这份呈文如果让那些吏役看到,你觉得他们又会如何?”
范进心知,凌云翼如是对此事反对到底,就不会有此一问。此事在其心中,还在权衡阶段,略一思忖,行礼道:
“学生认为,当日此法难行,在于时机不当,眼下明君贤相在位,正要励精图治,大展宏图。此事既有利于国亦有利于民,大有推行可能。再者,眼下无边关烽火之患,海上亦极太平,即使腹里吏役生事,也可以权威相制不足为虑。眼下正是推行此事的大好时机。”
能做出这样的评价,不独是对局势的分析,最大的原因,还是对张居正这个人物的了解。既然在历史上张居正推行了一条鞭法,现在这个正策没有实行,那么自己提出一条鞭法,从理论上说就不会遭到张居正的敌视。
当然,不能用这种预知来当理由去说服凌云翼,只能用另一套说辞试图说服他。
好在这几天时间的相处,凌云翼的性格多少摸透了一些,这个人的年纪虽然不小,但是事功之心犹在。尤其大明眼下重京官轻外任,凌云翼最大的理想,当然还是回到京城去做部堂。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必然就要立功,眼下殷正茂身为督宪,军功抢不到,这种内政上的功劳就很重要。以自己对凌云翼性格和能力的了解,以及两下的关系外加自己呈文中的内容,范进颇有自信说服凌云翼支持自己。
毕竟广东搞均平银,就是凌云翼一力推进,其制度虽然不像一条鞭那么激进,但已经具备了雏形。正因为凌云翼本人也是改制派而非守旧派,范进才胸有成竹,确定可以说服。
两世为人,最大的收获便是足够的人际交往经验,对于一个人的大概倾向,基本可以判断清楚。当然,同样的建议,也要看两者的关系,才能决定是否可以通过。凌云翼与范进之间虽然谈不到交往,但是对范进的赏识,却可以感受得到。
大明是一个人情社会,来自上位者的关照,足以抵消或者说扯平来自胥吏的敌视,范进也相信,凌云翼的为人绝不会像小范庄的甲首,转眼间就把自己给出卖掉。
凌云翼脸上不见喜怒,只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好啊,老夫在你这般年纪时,却也同你一样,有这么股冲劲和胆色。只想着做大事,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怎么样。许多主张冒失可笑,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惭愧。现在想事情倒是比年轻时更为周详,可是那股冲劲却再也找不回来了。也罢,就看你这股冲劲面上,这道呈文,就由老夫代你上了。你是个白身,这样的文字你写出来没有力量,只有用老夫的名义上奏章,你别怪老夫掠美就好。”
“东翁说笑了,学生感念东翁栽培造就之德,铭感五内,时刻不敢忘!学生斗胆说一句,这事一定要快。”
“你说的不错,兵贵神速,这份奏章如果落在后面,就全没有力量。好在南京李银台与老夫是故交,老夫的奏章在他那不会耽搁,会尽快送到京里。至于京城诸公如何看待,那便不是我辈所能预。但是我想来,你的话有道理,这份奏章绝对不会有错。”
虽然从明朝制度上,任何人都有权给朝廷上书言事,但事实上,普通百姓就算谁真的发疯给皇帝写什么东西,通政司也不可能代位上递。而一般大臣的奏章力量,又怎么能和一省巡抚疆臣相比?凌云翼以奏章形式上疏,等于是给范进的主张开了条绿色通道,保证在最短时间内直达君前。
天子冲龄即位,所谓的君前,实际就是首辅张居正面前。凌云翼与张居正是同年进士,有这份交情在,这奏章他不会等闲视之。言语上即使有什么不当,也不会真的引起麻烦。至于隐去范进的名字,这本也是必然之举,范进既是白身,名字当然不能出现在奏章上。但是奏章之外只要附一个夹片,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凌云翼并不客气,“一事不烦二主,这份奏章就由你来写吧。乡试之时,本就要做表题,多练练没坏处。你在这里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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