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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叮嘱她今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了。张梅还是有些担心,小声地说:“地窖里洒了血,王婆婆会不会发现啊?”我也十分担心,但我只能安慰她:“放心吧,没事的,就算发现了,她也不知道是谁进去过。”张梅仍不太放心,呆了好一阵才回房去了。
我看了看余志,发现他空洞的眼神还望着我。我心里有些痛。他见我无动于衷,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我。我的心里愧疚极了,身为组长,我真的很对不起他。我早应该料到积极会拿他出气的。
姜汝明起身把油灯吹灭了,我们躺在地铺上,却各怀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四、进山
余志就是在那天晚上消失的。
我不知何时睡过去了,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才醒来。积极他们没敢把我受伤的事情透露出去,但因为知道我需要休养,所以没敢叫醒我。我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我以为他们出工去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去寻找余志。可忙活完一整天,什么也没找到。
泥泞的细田埂上,撕下来的书页沿路撒满,一直撒到青河的小木桥头。书是姜汝明的《开顶风船的角色》,两天前借给余志看的,大家都认定这是余志一路走一路撕下来的。他当时肯定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就把手里的书当做发泄的对象,一边走一边撕,一直走到青河的小木桥上。然后他想不通,心里憋屈,最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河中。村里人拉网打捞,结果鱼倒打起来不少,至于人尸,那是半点影子也没瞧见。余志和石旭一样,被青河给吞没了,而且同样连根骨头渣滓也没留下。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想到余志就觉得对不起他,我当时真应该找他好好谈谈心的,不致让他觉得在这个村子里那么孤独无助,最后想不通以至寻死。那天晚上熄灯前,余志最后留给我的,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那么空洞,那么茫然无助。我一想起他的眼神就觉得难过。到后来,这双眼睛带给我的,演变成了无比的恐惧。我不敢再去想。好像只要一想起,余志的阴魂就开始在我的周围飞舞、晃动、喋喋不休。
积极和上进接连两天都不跟人说话,一见到我,就埋头走开。隔天晚上,我们剩余的五个人又聚在一起喝酒,在还没点麦的干土地里燃起火堆,围坐着聊天谈心。积极一开始不说话,到后来说开了就停不下来,一直说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们七个人壮怀激烈地进来插队,可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有两个人先后离我们而去。上一次我们对着青河默默祈祷,祝愿石旭西天极乐,这一次我们围着篝火嬉笑流泪,用脸上的欢笑,来掩盖心中潜藏的无比悲痛和深深恐惧。我真不知道我们之中还会不会有人永远地离去。也许,下一个离开的,就将是我。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七个人,像是踏进了别人设定好的死亡游戏,每一个细节都是量身打造,不到最后一个人见生死,这游戏绝不会结束。我仰头大声说死亡快乐,于是大家一起举碗,干杯!张梅的酒量还真不错,潜力叫我们给激发出来了。姜汝明受不住,只喝了一点,就晃悠悠地趴倒在地上睡觉,积极怎么戳,他都跟死猪一样不动。
嘻嘻哈哈声中,积极突然压低嗓子说了一句:“不骗你们,我可没开玩笑,我总觉得啊……这愚脑壳没死,他就藏在咱们身边……始终不肯出来,不肯出来……”他敞开嗓子大叫:“愚脑壳,你给我滚出来啊!别躲着,出来喝酒!”我们跟着他一起大喊愚脑壳的名字。
巫村里的人都很通情达理,我们几个知青聚在一起时,他们从不来干扰我们。像这一次,深夜里我们这般大喊大叫、鬼哭狼嚎,声音在山谷中荡来荡去,可一百多个村民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制止我们、喝骂我们。他们理解我们的心情,即使我们这般吵闹,令他们也一样彻夜无眠。
这一晚,我们五个人就在干土地里睡到了天亮。晚上起了一阵风,篝火堆里的灰烬被吹散了。积极躺的方向正好是风吹往的方向,他醒来时,脸上身上全是黑灰,活生生像个非洲偷渡来的野人。积极说这是愚脑壳显灵,把灰扬在了他的身上出气。说完他就跪在地上,朝远处的青河桥头深深地拜了下去。
死神降临,死亡像瘟疫般在村子里蔓延开来。继石旭和余志之后,王二爷和黄伯也相继谢世。王二爷苦熬了四天,最后还是恹恹死去。黄伯却像突发什么致命疾病,连王婆婆都束手无策,他没熬过两天,就一命呜呼了。村子里一下子死了四个人,整个气氛都变了,一种黑色的恐怖气息,开始在这片山谷的上空弥漫开来。
黄伯死后的第二天,黄瘸子要到对面的长生山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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