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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四周寂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门缝里透入火光来,王婆婆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孩子怎么吃这东西,还好要不了命,不然可亏大哩。”我的伤口越来越痛,还得死命地咬牙忍住。我想这次完了,祈祷着王婆婆不要打开门走进这间房间。
这时,屋子外突然有人大叫:“王婶儿!”王婆婆辨出了声音,在屋里回应说:“黄娃吗,啥事儿?”
黄娃就是村里的黄瘸子,两条腿天生一长一短,是个残疾,大概有三十多岁了。
“我爹快不行了,你赶紧给去看看呀!”黄瘸子在门外大喊。王婆婆应了一声,很快门缝外的火光没了,关门的声音传了进来,一阵说话声远去了。我心里大喜,这黄瘸子可真是上天派来的救星啊,他爹黄伯不行得太是时候了。
张梅松了口气,站起来拉我。我精神一松,头就有些发晕,四肢失去了力气,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失血多了,咱们快回去!”张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架起我的腋下,扶着我往房门走。
可她只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蛮……蛮牛,你听……”以前她都是叫我的名字,来巫村插队后就一直叫组长,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绰号。我想她心里一定是慌乱极了,不然不会叫我“蛮牛”。我被她这一叫,神智也清醒了不少。只听寂静的房间内,有清晰的呼吸声从对面的角落里传过来,一下一下的,快得没有任何节奏。这是很吃力的喘息声。我的头皮立时一阵酥麻。
我和张梅都无法移动了,大概是因为双腿吓得发软。我禁不住又缓缓蹲了下去。
张梅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拿起手电筒往呼吸处晃了过去,立时捂住了嘴,一声惊叫只开了个头,没有叫出来。
手电筒的光照处,映出了一张干瘪瘪的鬼脸!
但惊吓过后,我俩很快就镇静下来。
仔细瞧了瞧,这张脸并不是什么鬼脸,而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二爷。看来我俩是碰巧躲进了他养病的房间。我不由松了口气,可我一看见王二爷的那双眼睛,心跳却又不知不觉地加速起来。
王二爷干瘪的脸上毫无生气,唯独一双眼睛熠熠有神,死死地盯住我俩,睁得圆鼓鼓的。我连忙双掌合十,小声说:“打扰您老了,真是对……对不起。”小声对张梅说:“快走,快走。”张梅也抱歉地鞠了一躬,扶起我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望了一眼王二爷。我急忙说:“别愣了,快走啊!”她连忙跨过门槛,瞄了瞄大门外没人,搀扶住我快速地往队长家走去。
远离了王婆婆的家,我俩才不约而同地吐出了一口大气,张梅想了想,忍不住说:“我觉得王爷爷的眼神真怪,好像有什么话想对咱们说。”我一惊:“你该不会还想回去吧?”张梅没有多想,立刻就摇了摇头。
回到队长家,还好队长不在,没有撞上他。进入我们的房间,积极和上进一见我整成这副模样,赶紧围上来搀扶。我奇怪地看着积极:“你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积极显得很不自然:“我没有……没有那个……”我从他的身旁望过去,看见余志躺在地铺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苍白,气息奄奄,一双眼睛毫无生气地望着我。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抬起手想抽他一巴掌,大声骂:“你真是个混蛋!哎哟!”一抬手就牵动伤口,赶紧在张梅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张梅也顾不上男女之嫌,帮我把裹住伤口的布拆开:“伤口里有锈,得用酒先洗洗。”我咬紧牙关,任张梅用队长家的酿酒替我清洗了伤口,那滋味儿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试第二次。
清洗完伤口,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我忍不住又骂积极:“你良心让狗给吃啦,要整死人的!”
积极低着头不吭声,任凭我骂。
上进刚张嘴想劝说,我就连他一块骂:“你也不是个东西,把愚脑壳整死了,你俩就开心了?人家不就是说了你们两句嘛,我还天天骂你们哩,你们要不要也整碗毒蘑菇把我给毒死啊!咳咳!”我气得咳嗽了起来,伤口阵阵地发痛。
积极受不住骂,心中有愧,灰溜溜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侧过身子不敢再看我。上进也不说话,端起余志呕吐的小木桶,拿出去倒。
我的手臂受了重伤,心里本就气愤得很,再撞上这种事,实在没法压住火气。我知道积极和上进一定愧疚得很,要是换在平常,他俩肯定和我斗嘴斗个不停,今天却任我骂,一句话也不反嘴。
我朝张梅挥了挥手,告诉她我没事,叫她先回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