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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浆』是杭州的俗语,做媒做成一对怨偶,男女两家都嗔怨媒人,有了纠纷,责成媒人去办交涉,搞得受累无穷,就叫『春梅浆』。老张说这话,就表示他对这头姻缘,亦很满意;使得胡雪岩越发感到此事做得惬意称心。一高兴之下,又将条件放宽了。
『你跟魏老板去说,入赘可以,改姓不可以;既然他女儿是宜男之相,不怕儿子不多,将来他自己挑一个顶他们魏家的香烟好了。至于阿祥,我叫他也做杂货生意;我借一千银洋给他做本钱。』『既然这样,也就不必谈聘金不聘金了。嫁妆、酒席,一切都是男家包办;拜了堂,两家并作一家。魏老板不费分文,有个女婿养他们的老,有这样便宜的好事,他也该心满意足了。你看我,明天一说就成功;马上挑日子办喜事。』『那就重重拜托。我封好谢媒的红包,等你来拿。』『谢什么媒!你帮我的忙还帮得少了不成?』
谈到这里,小徒弟捧来一大盘油炸臭豆腐干;胡雪岩不暇多说,一连吃了三块,有些狼吞虎咽的模样,便又惹得爱说话的张胖子要开口了。
『看你别的菜不吃,发芽豆跟臭豆腐干倒吃得起劲!』胡雪岩点点头,停箸答道∶『我那位老把兄嵇鹤龄,讲过一个故事给我听∶从前有个穷书生,去庙里住;跟一个老和尚做了朋友。老和尚常常掘些芋头,煨在热灰里;穷书生吃得津津有味。到后来穷书生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飞黄腾达,做了大官。衣锦还乡,想到煨芋头的滋味,特地去拜访老和尚,要尝一尝,一尝之下,说不好吃。老和尚答他一句∶芋头没有变,你人变了!我今天要吃发芽豆跟臭豆腐干,也就仿佛是这样一种意思。』『原来如此!你倒还记得,当初我们在纯号「摆一碗」,总是这两样东西下酒。』张胖子接着又问∶『现在你尝过了,是不是从前的滋味?』
『是的。』
『那倒难得!』张胖子有点笑他言不由衷的意味,『鱼翅海参没有拿你那张嘴吃刁?』
『你弄错了,我不是说它们好吃!从前不好吃,现在还是不好吃。』
『这话我就不懂了!不好吃何必去吃它?』张胖子说。『从前也不晓得吃过多少回,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发芽豆、臭豆腐干不好吃。』『不好吃,不必说;想法子去弄好吃的来吃。空口说白话,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害得人家都不肯吃苦了!』这几句话说得张胖子楞住了,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方始开口∶『老胡,我们相交不是三年、五年;到今天我才晓得你的本性。这就难怪了!你由学生意爬到今天大老板的地位;我从钱庄大伙计弄到开小杂货店,都是有道理的。』一向笑嘻嘻的张胖子,忽然大生感触,面有抑郁之色。胡雪岩从他的牢骚话中,了解他不得意的心情;多年的患难贫贱之交,心里自然也很难过。
他真想安慰他。因而想到跟刘不才与古应春所商量的计划,不久联络好了杭州的小张和嘉兴的孙祥太,预备大举贩卖洋广杂货,不正好让张胖子也凑一股?股本当然是自己替他垫;只要他下手帮忙;无论如何比株守一爿小杂货店来得有出息。
话已经要说出口了,想想不妥;张胖子嘴不紧,而这个贩卖洋广杂货的计划,是有作用的,不宜让他与闻。要帮他的忙,不如另打主意。
想了一下,倒是有个主意,『老张,』他说,『我也晓得你现在委屈。不过时世不对,暂时要守一守。我的钱庄,你晓得的,杭州的老根一断,就没有源头活水了!现在也是苦撑在那里的局面。希望是一定有的;要摆功夫下去。你肯不肯来帮帮我的忙?』
『你我的交情,谈不到肯不肯。不过,老胡,实在对不起,饭庄饭我吃得寒心了;你想想,我从前那个东家,我那样子替他卖力,弄到临了,翻脸不认人。如果不是你帮我一个大忙,吃官司都有份。从那时候起,我就罚过咒,再不吃钱庄饭!自己小本经营,不管怎么样,也是个老板。』说到这里,张胖子自觉失言;赶紧又作补充∶『至于对你,情形当然不同。不过我罚过咒,不帮人家做饭庄;这个咒是跪在关帝菩萨面前罚的,不好当耍。老胡,千言万语并一句∶对不对你!』说完,举杯表示道歉。
『这杯酒,我不能吃。我有两句话请问你,你罚咒,是不帮人家做钱庄?』
『是的。』
『就是说,不给人家做伙计?』
『是的!』张胖子重重地回答。
『那末,老张,你先要弄清楚,我不是请你做阜康的伙计。』『做啥?』张胖子愕然相问。
『做股东。等于你自己做老板!这样子,随便你罚多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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