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页)
派季这个差使,那是逾格的提拔,不该为不得州县正堂而烦恼。
这一番话说得王有龄余憾尽释,便向他讨教接事的规矩,又『要个办笔墨的朋友』,俞师爷推荐了他的一个姓周的表弟,保证勤快可靠。王有龄欣然接纳,约定第二天就下『关书』。
『还有件事要向老兄请教。』他把刘二的两张履历,拿给俞师爷看∶『是
抚署刘二的来头,一个是他娘舅,一个是他拜把兄弟。『
『什么娘舅兄弟?』俞师爷笑道,『 都是在刘二那里花了钱的,说至亲兄弟,托词而已!』
『原来如此!』王有龄又长了一分见识,『想来年长的是「娘舅」,年轻的是「兄弟」。你看看如问安插?』
『刘二是头千年老狐狸,不买帐固不可,太买帐也不好,当你老实好欺,得寸进尺,以后有碍麻烦。』
俞师爷代他作主,看两个人都有『未入流』的功名,年轻的精力较好,派了『押运要员』,年长的坐得住,派在收发上帮忙。处置妥帖,王有龄心悦诚服。
接享受贺,热闹了两三天,才得静下心来办事,第一步先看来往文卷。
这时他才知道,黄宗汉奏报,已有三十余万石漕米运到上海交倪良耀之说,有些不尽实,实际上大部分的漕注还在运河粮船上,未曾交出,倘或出了意外,责任不轻,得要赶紧催运。
正在踌躇苦思之时,黄宗汉特为派了个『文巡捕』来,说∶『有紧要公事,请王大老爷即刻上院。』到了抚台衙门,先叩谢宪恩,黄宗汉坦然坐受,等他起身,随即递了一封公事过来,说道∶『你先看一看这道上谕。』
王有龄知道,这是军机处转达的谕旨,称为『延寄』,不过虽久闻其名,却还是第一次瞻仰,只见所谓『煌煌天语』,不过普通的宣纸白单帖所写,每页五行,每行二十字,既无钤印,亦无签押,如果不是那个铃了军机处印的封套,根本就不能相信这张不起眼的纸,便是圣旨。
一面这样想,一面双手捧着看完,他的记性好,只看了一遍,就把内容都记住了。
这道上谕仍旧是在催运漕米,对于倪良耀一再申述所派委员,不甚得力,朝廷颇为不耐,严词切贡,最后指令『该藩司即将浙省运到米石,井苏省起运未完米石,仍遵叠奉谕旨,赶紧催办,务令克期放洋。倘再稍有延误,朕必将倪良耀从重冶罪。』
『我另外接得京里的信,』黄宗汉说,『从扬州失守以后,守将为防长毛东窜,要放闸泄尽淮水,让贼舟动弹不得。如果到了高邮、宝应,还要决洪泽湖淹长毛,那时汪洋一片,百姓一起淹在里面,本年新漕也就泡汤了。
为此之故,对海运的漕米,催得急如星火。倪良耀再办不好,一定摘顶戴,我们浙江也得盘算一下。『
王有龄极细心地听着,等听到最后一句,随即完全明白,浙江的漕米实在也没有运足,万一倪良耀革职查办,那时无所顾忌,将实情和盘托出,黄抚台奏报不实,这一下出的纰漏可就大了。
为今之计,除却尽快运米到上海,由海船承兑足额以外,别无善策。他把这番意思说了出来,黄宗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示。
没有表示就是表示,表示不满!王有龄心想,除非告诉他,五天或者十天,一定运齐,他是不会满意的。但自己实在没有这个把握,只能这样答道∶『我连夜派员去催,总之一丝一毫不敢疏忽。』
『也只好这样了。』黄宗汉淡淡地说了这一句,一端茶碗,自己先站起身来,哈一哈腰,往里走去。
王有龄大为沮丧。接事数天,第一次见抚台,落得这样一个局面,不但伤心,而且寒心,黄抚台是这样对部属,实在难伺候。
坐在轿子里,闷闷不乐,前两天初坐大轿,左顾右盼的那份得意心情,已消失无余。想着心事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经过了哪些地方?就在这迷惘恍惚之中,蓦地里兜起一个影子,急忙顿足喊道∶『停轿,停轿!』
健步如飞的轿班不知怎么回事,拼命煞住脚,还是冲了好几步才能停住。
挟着『护书』跟在轿旁的高升,立即也赶到轿前,只见主人已掀开轿帘,探出头来,睁大了眼回头向来路上望。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引起了路人的好奇,纷纷住足,遥遥注视,高升看看有失体统,便轻喊一声∶『老爷!』
一见高升,王有龄便说∶『快,快,有个穿墨布夹袍的,快拉住他。』
穿黑布夹袍的也多得很,是怎等样一个人呢?高或矮,胖还是瘦,年纪多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