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页)
冯爷在这儿可真开了眼,他一连气在这儿捡了一个多月。您算算吧,他能捡出多少名人字画来?当然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一个谜。只是二十多年以后,有一次冯爷在跟几个外地玩画儿的朋友喝酒聊天时,一不留神说走了嘴。他说“文革”那会儿,跟福大爷在造纸厂捡宝,光吴昌硕的画儿就捡了十几幅,从他说话的语气上看,不像是神侃,他也很少跟人神侃。您想想吧,光吴昌硕的画儿,他就捡了十几幅,那其他人的画儿呢?您琢磨琢磨吧。
有一幅画儿是他公开承认的,那就是元代倪瓒的设色山水《山阴丘壑图》。这幅图是福大爷送给冯爷的,他说是在一大卷子发了霉的旧书画里挑出来的。
您会问了,怎么福大爷也帮着冯爷捡上了画儿了?敢情“文革”初期,红卫兵几乎把所有过去的老物件都当成了“四旧”,抄家抄出来的字画、古籍等等都往造纸厂送,没过几个月,此事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赶紧下达指示,抄家的文物一律先送到文物局。
当时的文物局紧急从文物商店和博物馆调集了一批老人,对这些抄家没收的物件进行鉴定,然后进行保存,这么一来,送到造纸厂的旧书旧画儿就少了。同时造纸厂这儿也有人盯上了,如果冯爷还照先前那样可着劲儿地挑捡,福大爷担心会有人找麻烦,就让他回了家。
当时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虽说上边有指示,抄家抄出来的物件要交到文物部门,但那些抄家抄得红了眼的红卫兵小将,哪儿管什么文物不文物。只要是沾纸的旧东西,照样往造纸厂送。冯爷嘱咐福大爷,只要有字画儿,就给他留着。这样,福大爷每天就替冯爷捡画儿了,他对书画儿一点儿不懂,只要是裱过的字画儿他都捡出来,然后用废大字报包好,骑着车往家带。每天晚上,冯爷到他那儿去取。这幅倪瓒的设色山水画儿,就是这么来的。
倪瓒的名号及身世,冯爷在七八岁记历代画家名录时,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他原名倪珽,字元镇,号云林,史书上称他“性好洁而迂僻”,故人称倪迂。倪瓒擅长山水画儿,中国画里的“折带皴”写山石的画法,就是他首创的。倪瓒与黄公望、王蒙、吴镇,号称“元四家”。元代的画家除了赵孟詈驼悦霞嵴飧缍���偷盟嫡馑母鋈肆恕M趺墒钦悦项的外孙子,他的画儿融诸家所长,独创一格,画境以茂密、幽雅、秀丽见长,用笔于繁密之中见清逸;黄公望重视写生,每出必袖携纸笔,凡遇景物辄为模记,他的山水,笔墨技法多种多样,“披麻皴”、“豆瓣皴”、“虬点皴”等均为他独创。他的画儿景物无穷,气势雄秀;倪瓒的画风跟王蒙、黄公望不同。他的画儿以简取胜,构图大都是平远山林、枯木竹石,笔墨十分精练,画面上流露出一种萧瑟之感。在元代的文人画中,倪瓒的画儿个性鲜明,疏朗的几笔,便能展现出幽深澹远之趣,表现出他内心的清高。每幅画儿上都有长长的题跋,这对后世影响很大。因为宋代的画儿有题跋的很少。倪瓒的画儿还有一个特点是,绝不在山水中画人物。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画人物?他说:“今世那复有人?”由此可见他的画命意之深。
倪瓒的画儿大都以水墨为主,设色山水极少,所谓设色,就是带颜色的。冯爷早就知道倪瓒的设色山水画儿存世的只有一幅,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故宫国宝南迁时被带走,现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所以他见到这幅设色山水《山阴丘壑图》,差点儿没乐疯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那双“阴阳眼”了。
这幅画儿在他手里焐了七八年,一直不敢拿出来让人看。大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冯爷从一位在博物馆上班的朋友那儿得知,有位在文物商店工作的老古玩商,“文革”初期,被调到文物局对查抄文物做鉴定,老爷子在一堆烂纸中发现了一幅倪瓒的设色山水《水竹居图》,最初有人怀疑这幅画是赝品,后来一查古籍,在明代张丑的《清河书画舫》里有著录。又经几个专家的掌眼,断定此画为倪瓒真迹,后来这幅画儿被博物馆所收藏。
冯爷得到这个信儿,心中暗喜,专门到博物馆看了这幅《水竹居图》,跟他手里的这幅《山阴丘壑图》风格一致,随后,他又到图书馆查了明代张丑的《清河书画舫》,明代汪珂玉的《珊瑚纲》,清代卞永誉的《式古堂书画汇考》,清代吴升的《大观录》,还有《石渠宝笈重编》等十多部古籍,发现这些书里都提到了倪瓒的设色山水《山阴丘壑图》,不过,这些古籍上都著录着“早佚”二字,也就是说它早就散失于民间,找不到了。
冯爷细看了这幅画上倪瓒的题跋和钤印,左上角的元代释良琦的题跋,裱边还有元代几位名家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