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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甩了这样的话,荷花也不敢再说什么,可想着杏花还跪在外头心里又是着急,屋子里好一阵沉默。半晌,却是四奶奶先开了口,举重若轻地道:“罢了,咱们先回家荷花,你去把杏花夫妻俩叫起来,让他们去咱家歇着”
荷花爹冷着脸看过来,没言语。四奶奶道:“你别跟我瞪眼,论辈分你还得叫我声婶子呢,姑娘千山万水的回来了,不论要杀要刮,也得等人家缓过力气再说,这会儿晾在门外头让村里人看笑话,大家脸上就光彩了?你认不认这闺女我不管,我只看着她可怜,别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就是过路的陌生人,我看着可怜请屋里歇歇脚喝口水,我看谁能说我什么不是。”说完也不等人回话,自己站起来就走。
长生仍在生荷花爹的气,撇着嘴扯了扯荷花的袖子。荷花只怕她爹恼火,犹犹豫豫地不敢动。四奶奶在门口厉声道:“怎么还不走!你是谁家的媳妇儿!”
荷花一缩脖子,没敢看她爹的脸色,紧着和长生跟了出去。
荷花好说歹说地把杏花二人劝回了家,又把晚上的剩饭热了端出来,杏花哪儿又吃得下去,只拉着荷花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长生跟着四奶奶去给杏花夫妇收拾闲着的西屋,让他俩晚上有个睡觉的地方。杏花男人有些拘谨无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在院子里寻了斧头,蹲在院子里给荷花家劈柴。
荷花拉着杏花哭了一会儿,望了望窗外道:“别让他干了,大老远的回来了,先歇着吧。”
杏花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儿,就让他干吧”
荷花道:“就是他吗?你当日就是跟他走的?”
“嗯”杏花脸臊地点了点头。
荷花又往外头望了望,蹙眉道:“当日我只听说是个货郎,还当是个看他这样子他多大岁数了?”
杏花擦了眼泪,道:“他属牛的,三十五了,只头些年操劳了,看着老成”说着脸上有些红,只道,“其实你该认得他的”
荷花道:“倒是看着眼熟,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了。”
杏花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常来咱们村的那个货郎吗?咱们还总追着他要糖吃”
荷花一愣,惊道:“是他?”
杏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荷花着实有些吃惊,她记得那会儿她大概是七八岁的光景,那货郎也就二十来岁,是个极精神的小伙子,据说才娶了新媳妇儿,脸上时时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他每个月都要来他们村两三回,担子里针头线脑,胭脂水粉,还有些乡下娃子从没见过的小零嘴儿。那会儿大宝一两岁,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她们姐儿仨就被扔到了一边儿,她爹也从来不给她们闲钱买零嘴儿吃。每次她们只跟在那货郎屁股后头,一脸羡慕地看着村里其他孩子从他那儿买糖吃,等货郎一路出了村子,其他孩子都散了,她们仨仍会跟在他后头走上老远。大概是看着她们可怜,他到最后总会送給他们点儿吃的,每次还不忘笑着嘱咐她们,千万别和别的孩子说。
如此也就一年多的光景,那货郎渐渐少来了,据说是媳妇儿染了重病,要留在家里照顾。再后来村子里又来了别的货郎,那人就再没来过他们村子,只偶尔能从三姑六婆的闲话中听人提起他,说是他那媳妇儿死了两年之后他又讨了一房媳妇儿,可没跟他过几年又染病死了。两房媳妇儿都是得了拖人的病,请大夫看病吃药只把家里的钱花的一个子儿不剩,还欠了好多的外债,他自己又落了个克妻的名声,颇为凄惨之后怎样就没人知道了
荷花想着记忆中那个满面春风的年轻货郎,再望着院子里略显沧桑的背影,只觉心里一阵心酸难受,再想他之前他跪下叫自己大姐,更觉别扭得很。
杏花望着院子里人,幽幽地叹道:“他也是个命苦的,自年轻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了十来年才清了账,后来存了点儿积蓄便又干上了走村穿巷的行当大概是我和他的缘分,竟让我在王家庄见了他我那会儿过得不如意,心里只觉没了盼头,每次见了他就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些光景,倒跟见着亲人似的热乎虽过了这十来年,他却也认出了我,不过瓜田李下的不好说话,只每次我买什么东西,他都念着故人的情分多少给便宜些”
“那后来呢?他既知瓜田李下,怎又把你给带走了?”荷花问道。
杏花低了头,一脸羞臊地道:“不是他带的我是我求的他”
荷花一愣,但闻杏花诉道:“就是那回你走了,我又和王福根吵了架本来孩子没了我心里就没了盼头,他又是那么个没心肝的,真让我觉得还不如一头碰死了早些投胎的好,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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