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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眼中已是白昼般刺亮,胸口上象是冬日里用雪搓着,从麻木中生出一股热气来。他怔怔的望着胸前那段宝剑,血不停的从剑畔涌出,青锋后,慕容冲的神色无比静谧。
“你……”慕容泓吃力的握着锋刃,一点点提起身子来,剑尖在他背后越伸越长,他与慕容冲的间距愈来愈短。“冲哥!”慕容永觉得有些不安,轻唤了一声,慕容冲向他略摆了一下手。
“你为何要……”慕容泓眼睛越睁越大,从齿缝间挣出零碎的句子来,“若在今日之前……我倒明白……”
慕容冲看着他那样单纯的疑惑的神情,蓦然间,光阴退去十载。慕容泓仿佛依旧是十五岁少年,小兄弟两彼此靠着肩头,看着“燕”字大旗在征服者的欢呼声中飘落;那个冰凌风急的黑夜,他们抱着重病的姐妹在崎岖的山道上挣扎;还有秦宫官员们的轰笑声里,他紧紧的拥抱……直到,“你还是我兄弟吗!”
刺骨的寒光爆现,在慕容永的惊叫声中,慕容冲猛然收回宝剑,剑转如琢茧抽丝,于毫厘之间挡开了已切破他衣襟的寒光,那光华落地,化作一柄短锋。剑重又刺出,干净利落地,于慕容泓倒地之前,再度刺入他的胸口。
慕容泓高举起双臂向前倾去,松开的五指奋力前伸,仿佛想抓住慕容冲的肩头狠狠摇晃,可倒底隔着数寸,始终不能如愿。他无力的歪下头,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慕容冲在他眼中看到自已的影子,如同月魄凝成的鬼影,悲凉而又冷漠。慕容泓始终不停喃喃道:“我方才答应……你了!我们去长……安……我们一齐去……去报仇……”只是声音愈来愈低,他瞳子上的光渐渐涣散,更多的质问哽在了喉中,双臂软绵绵地垂下。
慕容冲很想回答:“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够挽回。”或者“你有过太多的时机,但你都放过去了,时机不会永远都等着你。”可无穷无尽的倦意涌上了他身上心头,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抽回剑来,剑锋滴血不沾,依旧清亮如洗。慕容泓昂天倒了下去,满月朦胧起来,象一团永远的也扯不清的恩怨,嵌在了他不肯合上的眼中。
第十章
“出了什么事!”睡眼惺松的兵将们揉着发红的眼睛跳出帐外,眼前是一堆堆的火焰。锃亮的盔甲映出的残光,在夜空里化作千万散星,合着浮尘败叶扑面而来。“是秦军突袭吗?”
“马!马!马全都跑过来了!”蹄声动地,“嗷嗷”的长嘶扯破了燥热的风,马匹飞扬的鬃毛和起伏的脊背象深夜的涨潮漫了过来。帐篷和鹿角枪如干蜷的叶子般碎裂,轻易的飞腾在半空。见到这种情形,中军的将士们拼命想要相信只是一场噩梦,直到他们的胸口被铁蹄踏破。
这是一处山谷,两侧有山脚合抱,谷口狭窄,本来是为的保护中军安全。可这时山谷中马匹跳窜,众人不得不被逼着往唯有的出路跑去,拥挤成一团。到底是经过战阵的军队,不久就有人镇定下来,督校们将手下兵丁聚拢,紧帖山壁排列齐整,空出中间任马群奔逃。“那是什么人?”这时他们才发觉一支骑兵,举着烧得通红的火杆,象是一条条喷火的妖兽,在疯马们的身后驱赶。他们逐着马群,从谷口一拥而出。
火杆被一一扔在地上,当中领头者兜鍪下的面孔却极是熟悉,韩延!中军将领纷纷上前,狂怒地盯着他。还不等他们开口质问,韩延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视众将道:“慕容泓暴虐无能,我已决意废之,你们愿意与我一同举事的,就站在原地别动。”
“什么!”“你疯了?”“大将军呢?快找大将军出来!”中军将领一时懵了。“擒下他再说!”虽然没有了马匹,可不少兵将手中都还握有兵器,便向着韩延一伙杀去。韩延带入谷来的,有数千骑,都持硬弩,弩弓连发,一时成群的兵丁倒下,震得再一时无人敢上。另有持重的,便想:“不如先逃出去,军中这么多将领,莫非都愿跟韩延行凶不成?”于是又有人流,向着谷口冲去。他们方到谷口,就见一骑独零零地嵌在两山阙处,那人一柄长枪斜斜在手,随着马匹轻轻晃动。
奔向谷口的人纷纷住脚,“高将军?”各人从口里发出些杂乱的声音,犹豫迟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高盖挥矛背在身后,道:“是我!”“是他放这韩延进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叛徒!”愤怒比方才面对韩延时更甚,有的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可是虽只有高盖一人一骑挡道,他们也不敢再进,他们清楚地知道,谷口定然埋伏下人马。这时心细的已经发觉,谷中本有两万人马,此时仿佛少了许多,好象不到一万五千的样子。那少掉的五千人定然是已投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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