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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八荒的泥土里,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才能属于一抔土?
他也认识三三两两混不吝的朋友,行走江湖,也多多少少救过人,欠过人情。
就像玄柘救了他,来不及报恩,又匆匆消失在人海中一样。
父母几乎于无,师父羽化,握在手里的东西不能抓太紧,会失去。
周峰怕到抓都不肯去抓,才会什么都得不到。人与人的牵绊本就那么少,他所以为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当真是如水一般平淡,随着记忆的流逝忘却了。
而这又正好,周峰眼里只能看的到刀,不会因为太过在意的刀本身而忽略他人,他的身旁也没有别人了。
玄柘可是神仙呐,他怎会瞧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它怎么敢等着他,区区麒麟,它可知道他是谁?
那双似冰纯粹的眼睛也曾被融化过,现在却很黑,带着莫名的怒气,瞳仁深处有喷涌的火苗,仙人一怒,先前的和煦如春风消逝的一干二净,凛冽杀气对着的是那头麒麟。
目光触及到周峰时,又很快的偃旗息鼓,罢了罢了,不过切肤之暖,给的还是周峰。
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同一头兽类计较什么,玄柘恶狠狠的想。
其实周峰在听到玄柘的问话时,一度不知道怎么回答,难不成实话实说,讲,其实他也不认识这个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麒麟。
只因那种感觉太过熟悉,口不择言下,才说了那句话,是他来的太晚,让那份等待,失望了太久。
年少的时候,老道士曾经找来过一个小姑娘陪他玩耍,小姑娘粉雕玉砌,很是冰雪可爱,是蓬莱仙岛的小公主,叫姜姚的,会奶声奶气的喊哥哥。
那时候周峰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平时不爱讲话,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练刀,不用什么招式刀谱,像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执着于一物者,前路必寡之,周峰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人想要接近他,除了姜姚。
姜姚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执着,死心眼。
小姑娘被惯会坑人的亲爹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找老头治病。
四周都是黄沙,三人都过了辟谷期,也不需要什么吃食。
小孩子怕寂寞,姜姚就想跟小周峰当朋友,蓬莱的人千里迢迢送来的夏日西瓜,也要给周峰第一口,孜孜不倦,锲而不舍,以为用满腔柔情就能感化干冰,她虽能令粗鄙之地开出雪白的花,却无法让一把刀拥有自己的情。
一年又一年,昔日的青梅竹马也成为了少年和少女。
周峰当时不太知道和人打交道,身无外物,精神浸于无穷奥秘的刀意里,他知道,姜姚待不了多久,治好病就会走。
与其到时候习惯陪伴,不舍离别,不如干脆就把思绪断在开始。
可周峰太过投入在刀上了,只要一进入那个奇妙的世界,眼里就空了。
小姑娘照常找周峰玩耍,看他练刀的时候,也没能注意到狂躁的刀意,任由凛冽的锋芒撕碎了她的灵体。
种种记忆,不堪回首。
他一个人惯了,孑孑然然,不觉得孤寂,只觉得干净。
在黑暗里孤独行走的人,本不觉得多么委屈,毕竟早就习惯寒冷,也无所谓有没有人陪。
周峰自己一个人长大,老头放养那么多年,也好好的过来了。
可是有那么一天,他发现自己走的路,从来不是荆棘满地,不是充斥着鲜血和死人,而是本身就光芒璀璨,繁花似锦。
尤其是繁花丛里还藏着一只撒娇打滚的小兽,百年,千年的那样执着的等着他。
不知何时,玄柘捏住了他的一节手腕,用力很大,攥得很紧,以至于出现了血痕。
这点疼痛终于让从遥远的记忆里抽身,肯分给他一点目光。
周峰稳了稳身体,干脆也没正面回应,他推开了玄柘的手,掌下接触到的皮肉,是冰冷的。
周峰的视线不带有丝毫感情,可以说毫不留情的问。
你究竟是谁?
那样的目光也像周峰的刀一般凌厉肃杀,玄柘在这样的眼神下无所遁形,伤得全身都在痛,仿佛经受凌迟,可是到底也不能回答他。
周峰释然的笑了笑,平日里不经常做这个表情,乍一来,有点僵硬。
刚才的风言风语他可以当做不在意,因为毕竟是上一辈子的事,如今他重获新生,又不记得。
可这玄柘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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