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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独立性,也没了地位——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年幼的孩子没完没了提出的要求。喝酒能缓解其紧张,让她暂时放松,甚至她的情绪也许会变得高亢一些,但在苏珊的印象中,米尔德丽德是一个懒散的母亲,整天昏昏欲睡,要不就是百无聊赖,根本不可能翻阅或者评论一下孩子全优的成绩单。这种情形在许多自孩童时代就开始创作的作家的生活中屡见不鲜,比如作家安妮·赖斯( Anne Rice )就曾坐在她的酒鬼妈妈的床边,闷闷不乐。
桑塔格极少谈及她在图森所受到的养育,当然,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沿着古老的西班牙小径,朝坦凯弗德山麓丘陵走去;在那里,她仔细观察“最大的树形仙人掌和仙人果”。她找箭头,找蛇,把漂亮的石头装进口袋。她将自己想象成最后的印第安人,或是孤独的护林员。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期,图森占据了九平方英里开阔的沙漠谷,丘陵起伏,色彩斑斓,重岩叠嶂,山石嶙峋,令人望而生畏。沙漠并非是一望无际的沙丘,而是有带刺的灌木和杂草,多刺的树形仙人掌,还有挂满了鲜红果实、橘红色穗状花蕾的树。下雨的时候,沙漠上花儿盛开,天空展现出两道长长的彩虹,碧空如洗。英国作家J·B·普里斯特利一九三七年游览亚利桑那,比米尔德丽德和苏珊母女早两年。他来过之后,从此再也忘不了它那萦绕心际的美:“一种种声音,一个个脸庞,蓝色的鸟和红色的鸟,仙人掌和松树,在晨曦中时隐时现、在落日里珠宝般闪耀的群山,甜甜的清新空气,午夜时分,繁星满天。”
一九三九年,沙漠带来的这些快乐在家门口就能找到。尽管这个城市正在迅速发展成一个旅游城市和军事基地,但人口还不足四万。整个城市只有两家电台,居民沿街走过,听到的几乎是从每家每户开着的窗子里传出的同一个广播节目。城里有五家影剧院,以及一些连锁书店和文具店。图森大学里有一个交响乐管弦乐队,一个小剧场,外加音乐节目和艺术节目,此外就是一个州博物馆和卡耐基图书馆。生活是悠闲的,图森城对喜欢户外活动和希望身体健康的人来说颇具吸引力,因为这里有大约三十家医院和疗养院为患有各种各样的呼吸道疾病的病人提供医疗服务。在这里,苏珊的哮喘病情好转。也正是在这里,她出落成一个体格强壮、擅长交际的女孩儿。
一九三九年九月,学年在尘土飞扬中开始。就在一片阴霾里,苏珊开始上一年级。回头看看,苏珊觉得那简直是个笑话:“当时,我六岁,星期一,我分在一A班;星期二,他们把我放在一B班;星期三,到了二A班,星期四转到二B班。一周下来,他们让我跳到三年级,因为功课我全会了。”当时,没有专门为特长生开设的班级。苏珊学的科目和其他孩子一样:作文、拼写、阅读、音乐、艺术、算术、社会、卫生体育和基础科学。同学都接纳了她。“我生在一个文化上非常*的环境之中。我没有想到我还会影响那些孩子们的生活方式,”桑塔格后来才意识到。她总能找到共同话题,比如说些“啊呀,今天你头发真漂亮!”或者“哎呀,那双懒汉鞋真可爱!”诸如此类的话。
荒漠中的童年(3)
不过,虽然才六岁大,为了引人注目,苏珊认为有必要夸大她与同学之间的差异,她对他们说自己是在中国出生的。她希望给人以印象,她与遥远的地方有联系;她后来说,中国似乎是“人能去的最远的地方了”。
桑塔格七岁已养成看完一个作家主要作品的习惯。首先是艾伯特·佩森·特休恩 的《铁路工凯莱布·康诺弗》(Caleb Conover; Railroader; 一九0七),《一只名叫切普斯的狗》(A Dog Named Chips; 一九三一),《毛耸耸的小动物与别的狗》(The Critter and Other Dogs; 一九三六)。也许,他最有名的系列集中在拉德及其在新泽西农村的英勇行为上。特休恩探讨的是对与错和滥用权威的主题,如在《拉德更多的冒险》(Further Adventures of Lad; 一九二二)这部作品中,一个无知无识、却盛气凌人的县治安官扬言要毙了拉德;拉德的冒险行为一般都关涉正义的伸张。对成人世界的不公与麻木的愤怒常常刺激年轻作家和读者,也正因为如此,九岁的苏珊才去啃大部头小说,如她在母亲一套六卷本中找到的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苏珊后来称,芳汀 卖发一节让她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社会主义者。
不过,更为重要的是,苏珊发现了游记作家理查德·哈里伯顿(Richard H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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