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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草的前院,从房车旁旧旧的小秋千上跳下来,跑向母亲,躲在她身后。我走近门前砖铺台阶旁的简易烧烤盆,这个星期六和我讲话时还毫无惧色的小孩子现在用蓝眼睛偷偷地看着我,小手紧紧地抓着母亲无袖裙的下摆。
不过,两小时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当暮色渐深,在房车的起居室里,凯拉坐在我大腿上,认真、但越来越迷糊地听我念那经久不衰的灰姑娘的故事。我们坐的沙发着不多的棕色的,这样的沙发按法律只能在折扣店里出售,而且折扣一定低得很,但我仍然觉得害臊:刚才我对房车里面有些什么所作的随意而且先入为主的设想是多么愚蠢。我们后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埃德华?霍珀(1882…1967,著名美国画家,其名作有《铁道帝的房子》)的画的印刷品——就是那张深夜里孤独的餐桌。屋子对面,那个被用作厨房的凹陷角落里有一张小小的塑料贴面餐桌,餐桌上方挂着幅文森特?凡?高(1853…1890,著名法国画家,画有向日葵系列)的向日葵,比霍珀的画更使玛蒂的加宽房车看上去像个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实如此。
“水晶鞋会划破她脚脚的。”凯含糊不清、若有所思地说。
“才不会呢,”我说,“水晶鞋是在格利摩尔王国特别制作的,很光滑,而且穿不破,只要你穿着的时候不要唱高音C就行了。”
“我能有一双吗?”
“对不起,凯,”我说,“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怎样做水晶鞋了。这门手艺已经失传了,就像托莱多(西班牙古城,过去以制作优质的宝剑出名)的钢一样。”房车内很热,她上半身靠在我身上,隔着衬衫我感到她的热气,但我不愿意换个位置。腿上坐着个小孩是件美妙的事。房车外面,她母亲一边哼歌一边收拾牌桌上的碟子,我们刚在那张牌桌上进行了一次野餐。听她唱歌也是件美妙的事。
“讲下去,讲下去,”凯拉说,指着一张描绘灰姑娘刷地板的图画。那个躲在妈妈腿后面张望的怯生生的小女孩消失了;星期六早上那个“我就是要去湖边”的任性小女孩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孩子,漂亮、聪明、信任我。“否则我就要撑不住了。”
“你要不要去尿尿?”
“不要,”她说,略带不满地看着我。“还有,那应该是小便,‘鸟’是在天上飞的,这是玛蒂说的。再说我已经去过了。不过要是你不讲快点的话,我要睡着了。”
“故事里面有魔法,就不能讲得太快,凯。”
“那,尽量讲快点吧。”
“好吧。”我翻过一页。大度的灰姑娘向去参加舞会的坏姐姐们挥手告别,她们打扮得像迪斯科舞厅的艳女郎。“‘灰姑娘刚告别了塔米—菲儿和瓦娜——’”
“这是两个姐姐的名字吗?”
“是啊,是我给她们起的名字。你觉得行吗?”
“行。”她在我腿上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脑袋再次垂到我胸前。
“‘灰姑娘刚告别了塔米—菲儿和瓦娜,突然,厨房的角落里发出一道雪白的亮光。光里走出一位身穿银色长袍的美丽女士,头发上缀着宝石,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仙女教母。”凯拉郑重其事地说。
“对。”
玛蒂走进来,手里拿着剩下的半瓶蒙大菲葡萄酒和焦黑的烤具。她穿着鲜红色的无袖裙,蹬着一双白色的低帮帆布鞋,在夜色中白得发亮。她的头发向后梳拢扎起,虽然还不是我想象中那位光彩照人的乡村俱乐部女郎,但已经非常漂亮了。这时她望望凯拉,又望望我,眉毛向上挑了挑,胳膊做了个向上托的姿势。我摇摇头作为回应,意思是我和凯拉还没准备好呢。
我继续讲故事,玛蒂去刷洗烤具,继续哼着歌。没等她刷完蘸酱刀,凯的身体又松驰了一下,我立刻意识到,她终于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我合上那本《童话小金库》,搁在茶几上另一摞书边上,我猜玛蒂在看那些书。我抬起头,见她正从厨房里看着我,两个手指成“V”字形,轻轻摇动,表示“胜利”。我打趣说:“诺南在第八回合打出技术性的一拳,赢得胜利。”
玛蒂用擦碗布揩干手,走过来。“把她抱给我。”
我抱着凯拉站起来:“我来吧,孩子放哪儿?”
她指了指:“左边。”
我抱着孩子穿过走廊,走廊窄得可怜,我得留心不让她的小脚或小脑袋撞在墙上。走廊尽头是卫生间,非常干净,右边有一扇关着的门,我想那后面是玛蒂和兰斯?德沃尔曾经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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