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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地问道：你老兄现吃哪一路饭？莫不是在贩白粉吧？

刘向彬笑笑说：我不贩白粉，专门贩黑粉。

杨然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刘向彬老实地告诉杨然：从报社辞职以后，他就回了河南老家。然后，拿出十五万块钱来跟朋友合股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煤窑。运气还算不坏，正逢上煤价疯涨，就很顺利地赚了那么一笔。目前，煤窑还在进一步地扩大再生产。不过，他已经不需要亲自参与管理了，坐在一边清享股东之利。

杨然想，谈恋爱时自己曾经多次劝他辞职下海，他都不肯。跟他分手时，他手里连一万块钱都没有，怎么突然就有钱了呢？于是，她疑惑地问：你当初从哪里弄来的十五万？

刘向彬愣怔了一下，忽然记起来，那十五万还是从假洋鬼子端木海那里搞来的，也就是说，自己能有今天，全托杨然的福。是她间接地给自己提供了第一桶金。不过，既然杨然不知道，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他已经很江湖很老到，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啊”和感叹号的狗屎“诗人”了，于是搭讪地说：从朋友那里借来的。

顿了一顿，刘向彬忽然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杨然，别忘了，你还欠我五万块钱呢！为了挣你那五万块，我可没少糟践自己。一想到我像只傻鸟一样跑到你家悲壮地朗诵那些爱情誓言，我就想喷饭。说着朗声大笑起来。笑完以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总算没有白犯傻。值！

杨然听了，先是很狐媚地莞尔一笑。然后，装作开玩笑的口气试探说：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咋能忘了呢？还不起钱，就拿人来抵债，怎么样？

刘向彬一听，瞪大了眼睛说道：想让我当黄世仁？我倒是一百个乐意。不过，就怕人民群众不答应。都解放这么多年了，你说呢？

在这一瞬间里，杨然发现：刘向彬确实已经不是从前的刘向彬了。他脸上的傻气荡然无存，表情变得高深莫测，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成熟老到、颇有城府的男人了。要绑定这样一个男人，不使出一些女人的手段来，显然是不行的。

第三章　最后的处女（1）

●1杨梦尼原名叫杨妮。以前，在她家乡那个小县城的时候，她倒也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考上大学，来到南方一座摩登的后现代派大城市读书以后，她愈来愈觉得，自己的名字土得掉渣，不流行不时尚更称不上另类。于是便自作主张，中间添上一个“梦”，后头删除一个女字旁，把名字改成了杨梦尼。虽然与以前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也差强人意。话说回来，杨梦尼在自己的名字中间加进一个“梦”字，也不是偶然的。追溯起来，从读中学的时候起，她就是一个耽于梦想的女孩子，而她所做的梦呢，又大抵与爱情有关。“梦”也好，“爱情”也罢，都属酸不拉叽、恶俗不堪之物什。但是，要一个妙龄女子不喜欢这两样东西却也比较困难，几乎相当于不让她呼吸也禁止她喝水。

话说回来，情呀梦呀这一类风花雪月的玩意儿，大抵来讲，都应该与美女俊男们联系在一起才相称。如果按过去的标准来看，杨梦尼是算不得一个美女的。她的皮肤接近于棕色，类似于新鲜蜂蜜的颜色。头发则是浅亮的栗黄。眼睛细细长长，嘴唇宽宽厚厚，两条腿像竹竿一样又瘦又细，屁股则肉嘟嘟圆不溜丢的，如同颤巍巍的面包圈。这在过去的小县城里的确属丑丫头片子之列。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到了南方的后现代城，她却摇身一变，成了个十足的大美人儿了，而且美出了国际水准，与世界接了轨。据说，当今这个时代，全地球都正流行她这个类型的美女呢。在一次大学生时装表演赛上，她一举夺得了冠军，荣获了“校园模特”的美誉，成了Ｂ大学炙手可热的校花。

杨梦尼念的是中文专业，不少人都在背后惋惜地说，这么聪明俏丽的女孩子，念中文可惜了。应该念外语、计算机，或是商贸财经这些时髦的专业才对。可是杨梦尼不这么想。她觉得外语和计算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工具，但凡是工具，就没有多大的意趣。商贸财税则更加的俗不可耐，要远远地躲开才是。除了艺术以外，女孩子最应该念的就是中文。中文好歹是接近于诗，接近于梦，接近于爱情的。杨梦尼喜欢中文，当然，说到底还是喜欢那些个古今中外、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罢了。

能够到自己喜欢的Ｂ大读书，而且读自己热爱的专业，杨梦尼感到称心如意。美中不足的是，她已经念到了大三，却还没有遭遇过一次真正的爱情。大学嘛，历来都是爱情的伊甸园，念大学却又不谈恋爱，这似乎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