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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的小辫子不见了,改成了短发,一抹浓黑的大波纹荡过额角,在英气勃勃中加进了一点儿以前未曾有过的端庄和雍容。
“我刚放出来,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我出去来着。”
其实,周志明回来的时候,严君正在机关里。她在科里的另一间办公室听到楼梯上传来陆振羽大喊的声音,心几乎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仿佛那声音是专为喊给她听的,但她忍住了没有随着大家一起到周志明那儿去,她不愿意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和他寒暄而过,而一个人悄悄跑了出来,她选了这个公共汽车站来等他,给自己和他安排一个“邂逅相遇”的机会。
现在,这个她在感情上所属于的人,这个给过她无数美好梦境和幻想的人,活生生的,面对面飓尺相对,他那淡淡的笑容,似乎使她多少夜晚的辗转反倒之思得到了一丝满足和宽慰。
她想说些久别重逢的高兴话,话未出口,鼻子已经酸得快要忍不住了,她望着他黛黑的、瘦尖尖的脸,两年前的那身蓝制服已经洗得掉色发白,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土气,卷起来的袖口露着粗糙的手和半截古铜色的胳膊,她不由低回地说道:“你吃苦了。”
“还好。你这两年怎么样,挺好吧?”
她点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一个话题,问道:“你和她见到了吗?”
“谁?,,”施肖萌,她搬家了,你要找她吗?“
“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你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
“搬到太平街去了,太平街三号,就是那排‘复辟房’,你到那儿一问市委施书记家,都知道。”
‘她爸爸当市委书记了?“
“政法书记。小苗也上大学了,可能是法律系,不大清楚。就在南州大学。”
连她自己事后都觉得奇怪,她居然主动和他谈起了施肖萌,究 竟是何种心情所使,她也搞不清楚,反正当时只是想叫他高兴罢了。
然而周志明对这些消息似乎却并不那么高兴,反而皱起双眉,心事重重地喀了一声便不说话了。车来了,他匆匆和她道了别,登上了汽车。
她目送汽车倾斜着拐过街角。然后垂下眼睛,一颗锁了很久的泪珠顺势剪落下来。
他回来了,却仿佛离她更远了。
三十二匕〕沉的太阳已经被尖尖的房顶遮住,远天流霞似火,烧得天空宛如一个醉汉的脸。西夹道这会儿早就阴凉下来,细细的清风隔衫透入,使人体味到秋凉的爽适。周志明凝目望了一下熟悉的门首,除了门上像对联儿似的贴了两张崭新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外,一无变化。
好像他离开这儿的两年,不过是昨夜的一场噩梦罢了。
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进去。院子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两手沾满肥皂泡,从一难洗衣盆中间站了起来。
“你找谁?”她用陌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这是我家。”他疑惑地环顾了一下整个院落。
“你走错门了。”那女人的语气却更加肯定。
“没错,我在这儿住好多年了。你是新搬来的?”他友好地朝她笑着说。
对方却警惕地板着面孔,张着两只湿淋淋的手并不让开路。
“我就住在这间屋子。”他指着自己的家门便要往里走。
“你是哪儿的?开什么玩笑,这屋儿是我们家新房。”
周志明愣住了。再一看,果木其然,他家的房门上,赫然贴着一对大红的喜字,他这才慌了。
“哎?请问王焕德同志还住在这儿吗?他儿子叫王有福,他老伴姓郑”
“这是不是志明呀?”西屋门帘子一掀,王焕德蹑着鞋子,探出大半拉身子来。“哎哟,可不是回来了,可不是回来了,我听着声儿像你呢。”
周志明近前两步,“王大爷,挺结实的吧?”
“还那样,还那样。”王焕德样子没大变,嘴巴刮得溜净,小眼睛上挂着惊喜的笑,只是那个哮喘的毛病像是比以前厉害些了,说起话来嗓子眼儿里有一个吱吱的小哨儿,“前几天听片警小韩说,高等法院把你放了,果不其然,今儿就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志明被让到王家的外间屋来,坐在椅子上,问道:“郑大妈和福哥、淑萍他们都好吧?”
“好,好,”王焕德一劲点头,吱吱地喘着说,“淑萍妈还忙乎居委会呐,淑萍前阵儿顶替我工作了,大福子,晤,刚才大福子媳妇你不是见了吗?梅英!”他向屋里高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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