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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皇帝垂统的年月,除了处置万氏余党,每日里闲得无事可做。偶尔抓捕几个朝官,除罪大恶极,至多关上十余日,牢房就会腾空。早年间关押重犯的囚室,已有十多年不用。不是偶尔清查,铁锁都会生锈。”
“关押重犯的囚室?”
班头手一指,“瞧见没有,就对面那几间。”
他还想着,这辈子都见不着囚室进人。没承想,庆云侯世子打破常例,送进来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移了进去。
开铁锁时,狱卒尚不确定。直至传令的钱百户告诉他,是顾千户亲自下的命令,方才恍然大悟。
庆云侯世子和顾千户不对付,承天门指挥千户所和诏狱上下都是一清二楚。
前数几年,周太皇太后还在时,如魏国公府这样的功臣外戚之家都在金陵,周家和张家在神京城独大,完全是横着走。
张氏兄弟蛮横,周侯父子霸道。
打架斗殴,欺男霸女,抢地争田,夺取商铺,都是常有的事。
别说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都拿这两门外戚没有办法。
朝臣上疏弹劾多次,奈何大行皇帝耳根子软,每次说要惩治,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风头一过,两府依旧故我。
“弘治十二年,庆云侯世子酒醉调戏一商家女子,逼得对方含愤柱,当日便气绝身亡。跟着少女的幼弟受到惊吓,发起高热,人救回来,却成了痴儿。”
“这……不是说意外?”
狱卒瞪大双眼,显是记得这件事。
“意外?嘿!”班头道,“你可晓得这家人后来是什么下场?”
狱卒咽了口口水,老实摇头。
“女子的父亲是茶商,家资颇丰,白发人送黑发人,生出一场大病,几日后也去了。女子的兄长读过几年书,也不将老父和亲妹下葬,断指写下血状,告上顺天府。”
结果……
想到这里,班头不禁摇头。
庆云侯府势大,顺天府判官亲往拿人,竟被家人打了出来。
其后,侯府长史带人打上茶商家宅,砸门毁梁,打断茶商之子的两条腿,连停在堂中的两具棺木都砸个稀烂。
如此尚不罢休,更以“刁民奸商”“污蔑勋贵”为由,反告茶商,侵占茶商家产,霸占了经营数代的茶园。
如此惨事,简直耸人听闻。
听完班头讲述,狱卒已是骇然色变。
“当时有言官弹劾,天子终于下了狠心,令刑部大理寺严查。结果没想到,朝堂刚传出风声,茶商一家就在神京郊外被‘匪徒’杀死,尸体被一把火烧成飞灰,死无对证。”
“都死了?”
“都死了。”
“事情就这么完了?”
“不然怎么着?”班头斜眼,“没有苦主,怎么查?”
伤人的罪名被推到侯府属官和几名家人身上。庆云侯在朝堂上颠倒黑白,言奸商不法,都御使挟私怨,意图污蔑侯府。
两位都御史气得满脸铁青,奈何证据都没湮灭,宫内又有周太皇太后,最后,只能看着庆云侯洋洋自得,束手无策。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不信邪的结果,必是踢到铁板。
“事情过去两年,再无人提起茶商一案。庆云侯府愈显跋扈。”
班头顿了顿,见狱卒满脸愤然,笑道:“偏就在这个时候,庆云侯世子被锦衣卫抓捕,下了诏狱。庆云侯怒冲冲赶来,直接被千户大人拦在诏狱外,门都进不来。你是没瞧见周侯爷当时那个脸色,嘿!”
诏狱是什么地方,敢硬闯,别说是侯爷,就是国公,也吃不了兜着走。
当时的情形,班头记忆犹新。
有火不能发,庆云侯只能守在诏狱外,苦苦等足半月,才见到狼狈不堪,走路都需人搀扶的儿子。
一怒之下,庆云侯进宫向太皇太后哭诉,意外被骂了回去。怀着一口怨气,庆云侯不听劝阻,上疏天子,不想惹来弘治帝怒火,差点被当场夺爵。
心惊胆战的回到家中,庆云侯遣家人四处查探,方才得知,儿子口无遮拦,竟口出污蔑景泰皇帝之言。
“嘶!此事当真?!”
听到这里,狱卒倒吸一口凉气,班头连忙道:“小声点!”
土木堡之变,朝臣拥立新君。
夺门之变,英宗重夺帝位。景泰帝废为郕王,软禁西苑,英年早逝。
英宗不许景泰帝葬入皇陵,本就引来诸多非议。为堵天下人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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