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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瞬息间让出一片虚空,一直掐捏着时机的三只黑色羽箭连珠齐发,破空唳虚,直冲前方……
枯瘦的双手捂着汩汩冒血的喉管,象是被穿胸箭钉在了地上的夔长老。瞪着双昏黄老眼不可置信地盯住了向着他走近的徐讷。突袭来的三箭正扎了他喉、心、腹三处要害,让夔长老蓄势侍发的蛊虫攻击功亏一篑。
腰囊中取出黑色瓷瓶将稠粘的汁液浇上了还未死透的躯体。再扬手散下一掇暗红粉末,徐讷的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阻滞。
原本倒伏在地上的奎长老身上腾地燃成了一圈人形的火焰,随之而起的白烟中带着烧焦虫尸的气味。
毒师的规矩?!谁家护短的爹会跟要谋算自家儿孙的坏人讲了规矩?
火光映衬之中,满身血污的徐讷挑起了桀骜的眉眼,戾气十足地抬步走向了夔长老带进东宫的余党。赤足咯吱咯吱踩着不知死活的毒虫,趴在他胸口十字伤处的赤蝎彤高高地树起沉黑如墨的尾刺。
大敞开的院门也迅速地冲进了一队黑衣玄甲的士兵,提刀挟枪与原本驻在玉澜院的禁军厮杀在了一处。
“曼云!我在这儿!”
方才在门廊屋脊暗处配合着射杀了夔长老的萧泓,几个腾跃先行蹿到了西暖阁的窗下,高声地提示着自己的存在。若不是有紫晶甩尾挠爪相阻。他已要破开熏着毒汁的窗格直接跃了进去。
象是掐算着时候,室外萧泓的喊声刚落,室内就附和地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婴啼!
萧泓傻傻地愣了一下,紧接着,手中剑捅向了一个趁机侵到他身边却被紫晶挠花脸的禁军士兵。
西暖阁中的萧泽也呆住了,幽暗的目光驻停在了周曼云微闭的眼角,那儿正迅速地挂上了几滴珠泪晶莹。自产程开始就从未敢哭过一声的妇人满脸满身尽是汗水,也只在这一瞬才流下了眼泪。
“他来了!”,萧泽笑着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眼底一片清明。他迅速弃开了原本紧攒的素手,利落起身,伸手从小满手中接过了刚断脐带的婴儿。
她的丈夫与她的儿子,同时到了。
人生际遇即如此。漫长艰难的守望即便愿意赌上宝贵的性命,到最终,也敌不过冥冥之中恰恰正巧的缘份。
“徐牟!即令部下弃械归降,否则格杀勿论!”,窗外初为人父的萧泓回过了神,从胸腔里迸出的吼声更响如雷。
“燕王殿下?!”。凭着话音才认出着普通景军士兵轻甲的徐牟,全然没有负隅之感,反而躲在一根圆柱之后更大声地反劝了回去,“您竟敢领兵私闯城禁谋夺东宫,还不速速自缚向皇后娘娘请罪!右相大人立时就会领军来了东宫!”
“我奉皇命入城,正是李榷李大人亲开的城门!”。金光熠熠的兽头御符在火光之下晃了晃,萧泓底气十足地高声喝道:“为徐牟蒙蔽从逆的军士,缴械投正缚贼倒戈,可尽赦其罪!”
玉澜堂的夜色立时僵作一块黑幕,隐隐约约,有大批人马涌来的脚步声远远地传了来……
萧泽静伫玉澜堂东隔间的窗前,象是聚精会神地想凭着听到的声响拼凑着一墙之外的情形。
咫尺之遥的西暖阁,已由徐讷打开了淬了毒的隔扇门。小满带着小桥流水自然还是留在了西暖阁里伺候着还不便移动的曼云母子,而他只能主动地将自己扫地出门。
右相李榷领着城中禁军与提前摸进了东宫的萧泓等人会合之后。萧泽简单地报了玉澜堂诸人平安,就留在玉澜堂里静等着外面的一切尘埃落地。指挥作战缉凶,已强撑了整整一天的他无力,也无心。
肃清东宫的夜晚火光冲天,萧泽揪着心等了大约一刻来钟就有消息传来宝宜院一切平安。
宝宜院里太子妃秦氏与一双子女患难相护,这会儿正享着劫后余生的天伦,恭敬跪谢了太子的关爱之心之后,也表示在这样特殊的夜晚不会过来向太子请安。也请太子自个儿保重无须移驾。
母慈子孝!待等来日,自家的儿女会如何看待了在危难时对他们置之不理的父亲?西暖阁中的周曼云正搂着初生的生命享着温馨甜蜜。从今后,她们母子的安危也自有萧泓去守护着。
只有刚清走恶心尸体的东隔间冷冷清清,鼻尖指上还是尽散不去的血腥气。
萧泽摊开了左手,手背上是几道深深的指甲抠痕,残血隐现。再细看腕上佛珠也带着点点涸血,显然刚才他小心翼翼清洗着小侄儿时。倒忘了把自己的随身物一道清理一下。
没有被水洗去的血属于谁?他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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