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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如果真的死掉,老娘那一关通不过!”于是亲临高演家求和,危机暂时平息。
白天是如此地令人热爱,夜晚又是如此地令人恐惧。每到黑暗处,帝便看见鬼物像透明的缓慢的闪电四处飘摇,又常听见屋后有奇怪的声音在哭泣。越是恐惧,帝就越爱杀人,可杀人越多,帝又越在蓝色的烟云中恍恍惚惚地看见以前割下的头颅们聚在一起飞舞而且欢笑,偶尔嘻闹着向帝吹来阵阵凉透骨髓的寒气。
虽然想尽千方百计抗拒死亡,可挡不住肉体一节一节变成枯木。近来帝已无法吃进饭食,每日唯有饮酒数斗充饥,另用王道人炼制的紫石散当茶点,可肚肠又在一块一块地石化——莫非大限终来,气数将尽?东海藐姑射之山,它是那样的遥远而不可企及,唯有牛头马面在烟云中任意缠绕……
“到头来,一切用尽,还是难免一死。”在这落寞的巅峰,在飞翔的嬉戏之后,在向死亡挑战的尝试最终受阻于犹豫和恐惧之际,帝厌倦了,脚步踩在一堆神鹰的翅膀上面来回地蹂躏,他以战场的果断预告自己末日的来临,把往事像一盏烈酒一饮而尽。群臣早被驱逐,浪一般地退在百十丈外,唯有常山王高演被留在山顶。小时候先父曾令兄弟们解开一团乱麻,众兄弟忙得不可开交,唯帝拔剑将乱麻剁断,先父从此认为帝能做大事。可惜现在对于常山王这团乱麻,已无法使用宝剑了。
帝缓缓地对常山王说:“我不听太后之言,为酒所伤,时日已经不多了。可惜太子懦弱,必定落入你手。”
常山王仍然卧虎般伏在地上:“皇上……”
帝低沉地一挥手:“你骗不了我,看你多深沉。夺由你夺,但千万不要杀他。你要永远想到,我为何一直没杀你!”
帝随即下山,常山王紧蹑其后。漫山遍野的蚂蚁滚滚而下。
二十天后,帝高洋高洋:北齐文宣帝,公元550~559年在位。薨,时年三十一岁。文武百官大声干嚎,只有右丞相杨?一人流出了眼泪。太子高殷随后即位。四个月后,常山王高演在母亲的支持下发动政变,废高殷自立。不久,高殷被人用毒酒鸩杀在床边。
皇太后得知后,从此不与新帝高演相见。
自帝崩殂之后越四十又五年的一日夜间,一统南北的大隋皇帝杨坚神秘地死在避暑地仁寿宫。次日,太子杨广匆匆登极。
从此,有一个神秘的传说,通过巫婆相士们紧闭的口和波动的腹,纷飞在黑夜时分大隋国的酒巷村里。人们说,帝的不羁魂灵,又在雄才飞扬的当今皇上的肉体中转世托生……
第二章 苍茫大运河
寂静像水一样淹没了整个宇宙。这是一个诡异无比的地带,它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没有人呼马叫,也没有听到过沙沙的走路声或咚咚的脚步,树上没有山雀的叽喳和蝉虫的鸣唱,也没见一只野猪、狼、獐或獾之类的家伙出没,甚至连坟墓都没见到一座。
天空中没出日头,只有厚厚的阴云像一层层棉被一样神秘地笼罩着。
朱有感觉脊背正在生毛,流过腿弯的汗水泠泠有声。
“山神爷啊山神爷,求你救救我吧。”在浓密的森林中跌跌撞撞地奔了四五个时辰,朱有仍然没能确定自己是否走出了这片林子半步,他的心志像脱开的丝弦一样逐渐散乱,被泪水迷糊的天空开始旋转。
他终于虚脱了,晕倒在一堆乱石旁。
河道是这样的窄,但清澈见底,爹爹和往常一样让大胡须整齐地垂下,在水面摆来摆去,起身时胡须上沾满了亮晃晃的水珠儿。这时候朱有向爹爹走去,头顶上忽然淌下一串串水珠,倾倒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
朱有用力睁开眼,雨滴正一串串地砸在他的面颊上,爹爹和小河像烟云一样消失了,眼前只有瓢泼大雨当头淋下,昏暗的天空中扯着闪电,闷雷低沉地滚动着,林深处大风像怪兽般乱窜,时而凄厉地尖啸,时而低回地呜咽。
为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所驱使,朱有张皇地起身奔到最近处一棵大云杉下,抱着树干,呜呜地哭了。
他后悔不该离开爹爹的剑铺,应征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大森林,从事采伐宫殿栋梁的工役。爹爹说,年轻人总是这样好动。他没有阻止儿子的冒险。伐木行当的确够刺激,但也十分地危险和不可逆料。自从最后一根圆木运走后,已经有四十多天,采伐营没有找到一棵像样的大树了,大伙都很着急,监工都尉似乎更急。朱有真后悔,不该受几个二杆朋友的怂恿,一道接下监工都尉的悬红,到林子中寻找栋梁。他们肯定贪图那份丰厚的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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