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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便起矛盾,可以看出西边的太后容不得才大功高的叔子。而叔子又不甚检点,终于给嫂子抓住了把柄。一个回合下来,叔子败给了嫂子。同治八年,西太后派身边的大太监安得海南下办龙衣锦绣,被山东巡抚丁宝桢拿获。奏报到京时,恰逢西太后观剧。恭王与东太后商量后,杀了安得海。在恭王看来,以维护祖制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甚是乖巧。他没有想到叔嫂的怨恨又深了一步。近来为修圆明园一事,恭王又与西太后意见不合。令人担心的是,这中间还夹杂一个醇王。醇王胸襟狭窄,才识浅陋。前年津案发生后,他甚至说出捣毁所有在京外国使馆,赶走所有洋人的糊涂话来,于此可见他的才具。可偏偏他又爱出风头,不满其兄的崇隆地位。他又是西太后的妹夫。我已预感到,恭王总有一天会彻底败下来,接替其位的必定就是那位七爷。而这一点,恭王自己似乎也有所意识,故有‘一场春梦不分明’的感叹!皇家内部的争斗历来是国家祸乱的根源。李臣章那些人所说的娘偷人、崽嫖娼之类事情,或许没有,即使有,也远不能与此相比。这就是我刚才对你说的,不要再去想起复做官,安心落意守祖坟的原因所在。你明白吗?”
这番话说得一等威毅伯目瞪口呆,惊恐不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仍寒战不止。
“大哥还有一句老话要对你说,那就是散财求福。”曾国藩从弟弟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心*'奇‘书‘网'*Qisuu*'奇‘书‘网'*灵深处的震动,知道自己这番话能被他接受,于是改以平和的口气说,“这一点,大哥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得老饕恶名,其实自己没有占多少非分之财,这也是这些年来你心情郁郁的一个大原因。”
“只有大哥你真正了解我。”听了大哥这句话,曾国荃很觉宽慰,过后又愤愤地说,“不知哪个绝子灭孙的家伙取了这个名字,流毒全国。”
“《春秋》责备贤者,这是人之常情。”曾国藩笑道,“你也不必去打听谁取的名字,既然能流毒全国,这就说明苛责你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再说你也是得了好处。眼红、妒忌,是人的通病,万年以后也消除不了,唯一的办法是散去一部分。散财分谤,这是古人常用的办法。我常对纪泽兄弟说,名之所在,当与人同分,利之所在,当与人共享,也是说的这个意思。”
“长沙建湘乡会馆,我捐了一万两千两银子。”
“好,这是一件积大功德的好事。星冈公在日,常说晓得下塘,还要晓得上岸。散财正是为了上岸。”曾国藩对弟弟这个举动非常满意。“今后湘乡县的公益之事,如修路架桥起凉亭,冬天发寒衣,青黄不接时施粥汤等等,这些事,我们曾家都要走在别人前头。弟出一份,我也出一份,还要叫澄侯也出一份。耗银不多,却可赢得乡民称颂,是件惠而不大费的事,何乐而不为!京师长郡会馆多年失修,我还想邀李家、萧家一起,合资重建一座。这事意义更大,影响也更大。这件事,就由你为头如何?”
“行!”曾国荃爽快地答应。他跟大哥的性格截然相反。大哥是慎入慎出,不要一丝分外之物,也不乱给别人一文钱。他是不择手段地大量攫入,同时亦毫不心疼地大把抛出,这正是他指挥的吉字营能打胜仗的原因。“我想在长沙建一个书局,就如大哥在江宁建金陵书局一样。书局建好后,先把大哥的诗文奏章书信等刻出来,尤其是大哥在京师期间写给我们兄弟的家书,当年对我们的教育很大,现在还可以用来教育子侄,刻印出来,定然有功于世。”
听了这话,曾国藩心中大为欣慰,十分高兴地说:“你有在长沙办书局的想法,真是太令我欢喜了。金陵书局的许多现成设备都可以运到长沙去。小岑也老了,思乡之情日增,正好叫他回去办此事。弟成就这桩事,可谓有大恩于士林。但所说的第一刻我的文字,这万万不可。我的文字只可留给后世子孙观览,不可刊刻送人。”
“为什么?”曾国荃不解,多少比大哥官位低得多的、平庸无任何业绩的官吏们,一到晚年,唯一的大事便是四处张罗为自己刻集;又有多少比大哥才学差得远的读书人求人募款,甚至不惜像叫化子一样地八方化缘,为自己刻个某某馆主诗汇、某某斋文集等等。大哥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早年对自己的诗文很自负,见京师文坛称赞梅伯言,颇不服气,又常恨当世无韩退之、王安石辈可以谈论。我一生若孜孜矻矻,穷究不舍的话,或许也可以写出几部像样的书来,但可惜后来又不允许。对经史,对诗文,我都有不少与前人不同的看法,很想记下来,一吐胸中之块垒。军务政务太忙,无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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