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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长答:“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谨慎行事!”
绮玉还想再说什么,门突然被撞开,城内秘密情报站的一个情报员未及报告就冲进会场。他是骑着自行车赶了几十里路过来的,带给大家的就是这个噩耗:王千帆王政委已经被敌人斩首,首级挂在城门口示众。
绮玉当场一声长嚎,昏晕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把她弄醒过来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相信,我要亲眼去看到。”
她疯了一样地奔回她的芦棚,换上便衣,拿了手枪,直奔驻地旁油船的小码头,跳上一只两头尖尖的划子,解缆,调头,一篙子撑出好远。她准备抄水路从老龙河进城。
刘胜眼见得拦她不住,再说心里也很想知道个确切,立刻点出五六个战士,命他们组成小分队,跟着绮玉过去。又反复交待一定不能进城,只能在城门外看明白就回来。他怀疑这只是敌人制造出来的一个饵,专用来引我们的人上钩的。
几个战士都是身高力壮的小伙子,撑篙划船动作飞快,很快赶上了绮玉。船和船相遇时,有两个战士长腿一迈,越过船帮上了绮玉的划子,抢过她手里的竹篙。绮玉刚才是凭着一股心气才不要命地把船撑出这么远,此时竹篙被战士接过去,她整个人跟着就瘫了,一屁股跌坐在舱底,木愣愣的如同呆傻了一样。一个叫小秋的战士好心劝她说:“董大姐,你先别着急,也许是弄错了人呢?”绮玉就半痴半呆地重复他的话:“是啊,也许是弄错了人呢?”几个战士面面相觑,都觉得他们的董大姐怕是有点神志不清了。
船到老龙口,他们找个隐蔽处拴线上岸。这一带虽是国民党占领区,但因为国军大部队此时都驻在城中,四乡八镇基本上都靠地方土杂武装维持,这些土杂武装平常又大都蜗居在据点中喝酒猜拳找快活,小分队上岸后,只要注意不暴露自己,也就无人出来盘查找事。
小分队绕过村庄,专找那河滩坟地一路疾行。连年战乱,平原上的土地荒废了许多,又加上时令刚到初冬季节,半人多高的枯苇乱草四处皆是,农人们收过庄稼也都不再往地头田间跑了,小分队这一路居然没碰上任何情况。
十里河滩路,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走毕。平原上视野开阔,老远就看见了土堡一样的海阳城门。小秋站住脚,对绮玉说:“大姐,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去看了回来告诉你。”另外几个人也都纷纷附和,劝绮玉不要再往前去。绮玉哪里会肯?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蛮力,把小秋几个人推得一个踉跄,甩开大步子往前直走。小秋他们生怕绮玉会出事,赶快跟上去,前后左右地把绮玉夹在当中护着。
离城门口也就一箭之遥了,每个人的视线里都清清楚楚看见了城门口高挂的人头。因为天冷风硬,人头挂久了之后已经萎缩成一个干瘪的窝瓜样的东西,眼睛鼻子都挪了位置.怎么也不能看出原先的模样。人头下面还有一张白纸的告示,距离太远看不清写了什么,依稀那告示上有个很大的红笔画的叉。
有好一会儿时间,他们趴在乱坟地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小秋回头去看绮玉,她的脖子直挺挺地立着,头和趴着的身体几乎成了一个直角。她脸上肃穆得看不出一丝表情,一双睁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城门上的人头,眼睛里火光熊熊。
小秋心里想,她怎么不哭?她要哭出来才好。她心里的火烧得太旺,会把她五脏六腑都烧空了的。
傍晚时分,李堡乡的中共地下交通员六叔用独轮车推了一车芦苇回家。这芦苇是他从江边的芦苇贩子手里买来的,打算把家里的猪圈收拾收拾。天快冷了,人要住暖和屋子,猪呀什么的也不能冻着。李堡乡家家户户靠养猪为生,从前最多的人家能养上百多只壮猪。到冬天起圈的时候,满乡里跑着的都是猪贩子,他们在路边设下临时的猪场,互相之间压着价钱,收到肥猪后马上用运猪船装往上海,转手间就能发下大财。一冬天里他们总是能赚下一年的吃喝。
李堡乡的农夫们辛苦一年,也许不如猪贩子倒倒手的工夫赚的钱多。
六叔在家门口哈腰停稳了车子,把车上的背带从肩头卸去,两手用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他是个鳏夫,有两个女儿都嫁在外村,家里只他一个人冷冷清清过日子。也许是生活过于冷清了,他很乐意干地下交通员这事儿。他年纪不到六十,腿脚健朗,走路风快,送个情报什么的也就是小菜一碟。
这会儿他站在门口犹豫:是先卸下车上的芦苇,还是先回屋点火做上晚饭?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猪圈后面忽然立起个人来,胡子拉碴,穿的是一身国民党军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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