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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额角上的汗水,一巴掌拍上桌子,呼的站了起来,骂道:“他奶奶的,今晚真碰上了瘟
神,老子的银子里有灰,咱不赌啦”
坐在他左手一个穿短袄的汉子笑道:“张阿六,怎么啦,你又光了?”
张阿六愤愤的道:“格老子坐了霉天门,你总瞧到,连吃了十八把,还赌个屁?”
穿短袄的汉子笑笑道:“南天门十八把,这是老话,现在风头就会转了。”
张阿六双手一摊,泄气的道:“风头转了,还有屁用?”
上赌场的朋友,不脱底,谁肯站起身来?那穿短袄的汉子笑道:“六哥泄什么气,有道
是胜负兵家常事,这算得了什么?有输才有赢,来,我借给你,掏个本再走。”
双手一推,把面前一堆银子,推到了张阿六面前。这堆银子,少说也有三五十两。
张阿六怔得一怔,望着穿短袄的汉子犹豫道:“我和老哥不太熟,这”
短袄汉子咧嘴笑道:“我叫张才宝,咱们同宗。”
张才宝道:“没关系,你捞回来,再还我就是。”
张阿六被庄家吃怕了,讷讷的道:“万一”
张才宝道:“快押啦,别气馁,输了算我的。”
庄家早已推出牌来,大家都下了注,就是天门没人敢押,大伙儿全在瞪着眼瞧他。
张阿六心头一横道:“我还是赌天门。”
一大堆银子,全推了出去。瘦高个子摇着骰子,又是七,张阿六脸色煞白,双手抖得厉
害,他不再看牌,双手猛地一翻,两张牌朝台上摊去!这一下,当真是时来运转,居然翻出
一对“蛾”牌。
庄家是付地八,吃下下,赔天门。
张阿六这下可乐了,咧着大嘴笑得直跳起来,道:“老宝哥,你真是财神爷!”
张才宝道:“我说如何?风头不是转了?”
庄家赔了银子,张阿六立时把原来的那堆银子推了过来,还没开口。
张才宝迅速一把掩住,道:“别动,‘蛾’是两把刀,还有的长。”
庄家推出牌头,骰子滚出八点。
瘦高个子喊着:“八到底,天门在底”
这把牌庄家翻出一对“人”牌,此刻天地牌已出,人牌可说已算最大,张阿六颓然一
叹,连牌也懒得翻了,人也要跟着站起。
张才宝道:“别泄气呀,你不翻,我替你翻。”
伸手翻开天门两张牌,那是“二四”搭“么丁”,“至尊宝”!瘦高个子大声叫道:
“庄家人人对,吃两横,赔天门。”
白花花的银子,又赔了过来,张阿六如梦初醒,蜡黄的脸颊,烧得通红。
张才宝轻轻拉了他一下衣袖,低声道:“走,至尊没后代,牌出绝了,再下去又要统
吃,咱们还是喝酒去。”
张阿六捞回血本,还赢了不止一倍的钱,已经心满意足,站起身笑道:“才宝哥,我请
客,咱们就上嘉陵春去。”
两人离开赌窟,边谈边走,赌徒碰上赌徒,自然谈得投机,穿过小巷,大街上这时候夜
市正旺。
两人上了嘉陵春,要过酒菜,张阿六早已把张才宝当作了好朋友,忍不住问道:“才宝
哥,小弟觉得你面熟得很,你是吃那一行饭的?”
张才宝摸摸脸颊,大笑道:“六哥看呢,我是吃那一行的?不是我吹牛,走南闯北,那
管你是官老爷,大财东,嘿,可都得让我张才宝坐在他前头。”
张阿六“嗤”的笑道:“才宝哥真会说笑”
张才宝正色道:“六哥,你是笑我在吹?这可一点也不是吹的,就说今儿个吧,有一位
府台大人的公子,出手就是五十两,我要送他上迎春坊去,一上车,我还不是坐在他前
头?”
原来他是赶车的,这倒是实话,赶车的当然坐在前面,于是张阿六也大笑起来。
酒菜来了,张阿六忙着替这位专门坐在人家前头的“宗兄”,斟满了酒,然后自己也斟
了一杯,说道:“来,才宝哥,你是财神爷,我敬你一杯。”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才宝和他对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忽然叹了口气道:“财神爷,今儿个我倒真是遇上
财神爷,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