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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女子是一位四十多岁、精心打扮的黑发妇人,身穿露出修长颈项的绿色软呢连身洋装,仿佛要将腰身收紧似地挺起胸部,并在胸前的乳沟与肩膀披上一条丝巾。或许是洋装太紧,她有时会露出呼吸急促的样子,能想见她应该相当在意自己身上的多余脂肪,而且,她还给人一种个子娇小又妖艳的印象。
这名女子名为阿格涅丝·柯纳根,从那对分得稍开的绿色眼眸中,慵懒风情油然而生。她似乎对时尙的流行服饰很有硏究,头发却高高地盘在脑后,看起来有点老气。昨天彼此介绍、与她握手时,一股强烈的香水味从她胸口飘出,恶作剧似地搔弄雷瑟的鼻子,此外,她全身都是光彩夺目的宝石饰品,包括发饰、首饰、胸前别针、钻石戒指等等,因为她的丈夫正好是一名富裕的珠宝商。
与女子交谈的是一位叫赫鲁曼·费拉古德的七旬老人,他顶着稀疏的灰色短发,蓄着同色的胡髭,最明显的特征是利用圆滚的大肚子共鸣所发出的洪亮嗓门。老人穿着剪裁合身的三件式灰色西装,帽子与拐杖一起搁在膝上,双手手指插在西装背心的口袋中,每次讲话时的肢体动作都会有些夸张、虚张声势。
费拉古德长期在哥廷根大学担任历史学教授,不但常去各地演讲,也常上电视,连不同领域的雷瑟都对他的长相与名字时有耳闻。然而,真正令费拉古德广为人知的原因并非他在专业领域的成就——一九六一年八月,他越过当时筑起的柏林围墙,从东德逃到西德,而这个勇敢果决的行动正是令他出名的原因。
费拉古德教授与阿格涅丝面前的白木桌上摆了两瓶已开封的当地葡萄酒与两只酒杯,但喝酒的几乎都是教授,阿格涅丝只有在一开始时,将玫瑰色的唇瓣靠在玻璃杯缘做做样子。
雷瑟会认识他们是在昨天,也就是六月七日傍晚的事。他们幸运地被邀请参加这次旅程,在指定的法兰克福的贝鲁耶酒店集合并住宿一晚后,今天便开始共游这段顺流而下的莱茵河之旅。
邀请函的内容大致是说,他们将参加德国境内的豪华七日游。
主办单位是一家位于海德堡,名为“费斯特制药”的一流企业,此外,信封里还附了另一张文件,说明这次的德国之旅是为了纪念该公司成立百周年的主要活动之一。
费斯特制药一开始是以广泛制造、销售家用医药品而闻名,近几年更跨足健康食品、以长寿抗老为诉求的养生医药等市场、并展现了亮丽的销售成绩,如今已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相传在这种跃进发展的背后是因为有金融巨擘罗斯柴尔德提供庞大资金,但事实真相不明。
自今年年初开始,费斯特制药的“豪华国内旅游大奖”就在报章杂志等媒体刊登广告,大肆宣传,表示将从曾经购买他们的商品,并回复问卷的顾客当中,随机抽出十名,赠送为期一周的观光旅游。
雷瑟在四月三十日收到了中奖通知,老实说,他并不记得自己曾填过什么问卷,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身体虚弱而感冒时,常会舔着这家公司的糖果吃。大概是双亲曾以他的名义寄回问卷,所以他才会在这次活动中幸运中奖吧!于是,在约莫一个月过后,他便与其他人一起展开这段旅途。
“——接着出现在左岸的就是仙堡了,请特别注意它的外墙,它与刚刚的钢角城堡一样,都曾经受到法国路易十四的破坏,并在十九世纪进行修复。翻开我国的历史就会发现,我们的过去总是着眼在与邻国法国的战争,仙堡那次的破坏也不例外。”
费拉古德教授似乎很积极地想将阿格涅丝的注意力拉到自己擅长的历史与浪漫的世界。对此,雷瑟不禁在内心苦笑,男人不管到了几岁还是男人。教授接着又指向映入眼帘的奥伯威塞尔山顶上已有一半化为废墟的城墙,揭开它在中世纪兴建之初,曾有大大小小共十八座城塔并列的秘辛。
“对了,教授,我们还没到那个有名的罗蕾莱奇岩吗?”
阿格涅丝打开和扇向脸上搨风,她的颈子上香汗薄沁,脸上出现看腻城堡的露骨表情。
“难不成你是第一次参观罗蕾莱奇岩?”费拉古德教授大感吃惊。
“是呀,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之前都不曾离开过老家汉堡。”
“连战争时也是吗?”
“是的,因为我做不出离乡背井这种事。老实说,我父亲非常亲纳粹党,所以那时我们很容易就能拿到那些提供给军队的各式各样补给,当然,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其实是很丢脸的事”
“那也没办法呀!那不是你的错,你就别耿耿于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