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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吉睡得并不好,隐约发了一下午的梦,又甚么也记不起来。闻韬听了他抱怨,道:“你上回睡在此处也做了噩梦,想来是被吓得不轻。”
郑吉好笑地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是被甚么吓到的。”
闻韬道:“你见到海中那蛇了吗?”他在对面墙上指了指,“这是鉴真和尚画影,碑铭有志曰,鉴真和尚渡海之时遇到恶风,又到了长数十丈的蛇海。”
郑吉看了,道:“这海蛇虽形貌凶狞,却没有脚。只不过我从不怕没脚的东西,只怕脚太多的。”
闻韬却正色道:“此蛇之奇诡不在其貌恶,而在其两翼。荀子曰,螣蛇无足而飞,此蛇便是那螣蛇。此兽禀南方火,此床朝南摆放,正对此画,你本就有不寐之症,向来浅眠,着了它的道岂非太容易不过?恰巧这螣蛇专司惊恐异事,主虚惊之恶梦,常教人于梦中惊醒,神思恍然;亦或是在床不安宁,难以入眠……”
郑吉看他一脸正经,嘴里却越说越荒唐,便知道闻韬又在拿他寻开心。他抬了手勾住闻韬脖颈,用一吻去堵住他双唇。闻韬从善如流地住了口,却张了嘴去回吻郑吉,又干脆勾住郑吉的腿,将青年一路抱到了桌边。
桌上不过几样清淡斋菜,做得虽精致干净,郑吉却并无胃口,而奇怪的是居然有酒。闻韬见郑吉看着那酒壶,道:“并非是寺僧不受酒戒。此酒是药僧亲手所酿,只供寺中俗客。”
郑吉道:“药僧已回来了?”
闻韬道:“是,明晚就带你去拜谢他。”
郑吉道:“你在南方这几年,似乎来过广陵许多次,为何早不带我来拜谢药僧。偏偏现在要赶回幽州去,到不怕路上耽搁,也非要来一次了。”
闻韬却笑道:“水到方能渠成。此番自是因为时机到了,你才能见到他。”说着却拿过郑吉眼前的酒杯,倒扣在桌上,“你空腹了整日,不许喝酒。”他开始一门心思地给郑吉布菜,自己倒没吃多少。
二人餐后用香茶漱了口,又沐浴完毕。阁中亲随进来收走碗碟时,郑吉还在眼巴巴盯着那酒壶看。闻韬有些好笑,便将酒壶留了下来,又把郑吉拖到自己大腿上。
那玫瑰椅虽够高,却略有些窄小,郑吉四肢修长,只得整个人老老实实坐在闻韬膝头。闻韬不肯把酒壶给他,只肯独斟独酌。郑吉知道闻韬拿自己当小孩子哄了起来,只抬起头,馋嘴似的去吻对方唇舌。
那药僧所酿之酒清澈而甘冽,香气四溢。闻韬借着深吻渡了一些在郑吉嘴里,又拗不过青年一再央求,把酒也喂给他一些。及至壶中见底,闻韬不为所动,郑吉却已面带酡红。闻韬绕过他温热而带着酒意的鼻息,顺着下颔一路吻至锁骨,嗅着郑吉身上澡豆与皂荚的清香。而郑吉在半醉之中,早已情动。二人拥吻多时,郑吉的挺立隔着两人沐浴后换上的薄薄寝衣,不住在闻韬小腹与腿间挨蹭戳刺。
闻韬见郑吉今日这般主动,断断不可轻易放过他。及至到了床上,闻韬便再不肯动作,只让郑吉自己坐上来动。
郑吉却有些踌躇起来,他们身下床榻是一张很大的罗汉床,并无床架和床帐。他抬头看了四周森森壁画,低声道:“你我在寺中这般,会否亵渎了佛陀?”
闻韬笑话他:“你方才还不是从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吗?”他见郑吉半晌不动,面有豫色,只好又安慰地道,“这别院并非真正算是寺中产业,当家师也说了,你我居于此间,便不必遵守寺中规约去斋堂,想来别的事情上也一样。”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部分】
*
一夜长梦。
郑吉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周身酸软无力,像是被一匹马踏过;而身上衣衫却已被冷汗湿透。
闻韬却再一次不知去向。
寺僧送来的早点已摆在了桌上,郑吉推门出去问了阁中亲随,却只知道剑衣侯去了山上。寺中有两座山,一为地藏殿,一为灵骨塔,寺外却还有山外山。
郑吉在院中练了半日剑。照客沙弥将午膳送来时,郑吉问他们可在寺中见到剑衣檀越,却都答并无。其人走后不久,山寺中却响起了钟声。此刻未时刚过,寺中本不该有钟声。而现在,那钟声却一声一声地响着,抑扬顿挫,回荡不息。远处的如意寮外,不知何时聚了许多人,又有熙攘之声传来。郑吉本打算继续练剑,此时心绪被其扰乱,不得不停了下来。钟声戛然而止时,郑吉的胃部开始不舒服地抖动。
他惶惶然回到房中,调息了两个时辰,才觉身上稍安。
黄昏时,沙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