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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老道稳重的王胜金发言了:“我看是不是这样,以生活困难,到库区拾麦穗的名义下山,到库区后先别同农场发生冲突,只是到他们割过的麦地里拾麦穗,在他们不注意时,晚上了,再……”说到这里,王胜金笑笑说:“晚上再去抢收他们的麦子并在他们的麦地里抢种上黄豆……”
王胜金的建议获得大家一致通过。会议之后的第三天,三千多(后发展到6500人)饥民下山了。在苗福群的指挥下,几千人一到库区就迅速在小司令和移民骨干分子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回到移民前的村庄,白天,大家只在割过的麦地里老老实实地拾麦穗,绝不越雷池半步。有农工干预或不允许其拾麦穗时,移民们就会“胆小怕事”地主动撤走,绝不同其发生一点冲突。农场的人相信了:这次下来的这些移民还算老实。
令农工们放心的另一个细节是:晚上7点后,全体移民会准时睡觉。于是,原曾因移民的出现而提心吊胆的农工们也放心地去休息了。
接下来,令农工们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深夜12点,下山的全体移民会准时起床,悄然无声地潜入地里抢收麦子,然后种上黄豆。每过两天,“苗司令”和大小
移民骨干都会指挥移民在晚上向澄城偷运一次麦子……
“苗司令”和大小移民骨干忙碌奔波的身影背后,三位村支书关注的目光里充满了焦急忧虑。自下山以来,三人的心一直紧张地悬着,一刻也未轻松过。他们知道,在这场用自己的政治前程和身家性命作赌注去换取成千上万移民生命的游戏中,任何一点差错和疏忽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在他们的意识中,输掉了自己和家庭并不要紧,但成千上万移民的生命是输不起的。十多年前,是自己把他们带出了库区,在饥饿的死神逼向他们时,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拼尽全力拯救他们。
为了万无一失,三位村支书特意建立起了自己的“情报系统”:澄城、大荔城内,以小商贩作掩护的“眼线”,从不放过政府领导对下山移民的任何信息;“侦察
员”的触角甚至伸向了渭南城里,某某领导去了大荔、公安局的车朝哪个方向出动了这些消息都会无一遗漏地传回库区。然后,每天晚上,三个村支书都要摸着黑赶到约定的地点互通情报,商量对策,调整方案……
尽管移民的行动全是在隐秘中进行的,但不到半个月,移民在库区的所作所为还是被农场和库区政府的干部们发现了——针对移民的抢种抢收,农场和政府采取了相应的预防措施。偷割偷运偷种受到了强硬的制止。三支书和苗福群一商量,及时作出决定:集中力量同他们明干!于是,两千多移民呼拉拉全集中到一起,以人多势众取胜。遇到干部和农场阻止,就一部分人与其**纠缠,一部分人在田里放手抢收抢种。
在政府干部同移民的多次交手中,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苗福群和他手下的骨干暴露无遗。
情况开始发生逆转。澄城、大荔两县的干部一齐涌向库区,动员、劝告,暗中抓苗福群等移民骨干。
苗福群等移民骨干在马水城等三村支书的安排下同县、乡干部打起了“游击”:时而躲进库边的乡党、亲戚家中,时而藏在移民的庵棚里。虽险象环生,但有王胜金三村支书暗中保护,“司令”们总能逢凶呈祥。一次,苗福群被十多个干部摁住,就在要扔上车带走时,王胜金、仪孟军等人闻讯赶到,暗中指挥几十个移民把苗从干部手中强行抢走……
俗话说,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下山一个月后的一天,苗福群等十多个移民骨干终究没能逃脱“法网”,被五花大绑押回了澄城。移民也被赶回澄城,他们种下的黄豆长出绿芽时被农场全部犁掉……
知道本次返库有三个村支书染指其中,澄城县的领导们又气又恨,但他们没敢深究下去——领导们知道:三个村支书组织、参与返库抢粮、抢地的事一旦呈报上去,上级将会如何严厉地处置自己的失察之责。
马水城、仪孟军、王胜金不食前言,主动出面承担责任,请求处理,并联名为苗福群等移民骨干担保。县里提出担保条件:写出深刻检讨,交出从库区抢收的麦子就放人。马水城等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县里的后一个要求——那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线,也是他们妥协的底线。王胜金与县领导讨价还价:我们写检讨,麦子的事就免了吧!仪孟军甚至公开叫板,“就是砍了脑袋我也不会动员移民交出一两麦子!”
对三个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汉子,澄城县的领导们无可奈何。三天后,在马水城、仪孟军、王胜金写出深刻检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