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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高了!
皇帝杵着不动,拧了下眉问道:“朕当初往翊坤宫拨调了四名殿内伺候的宫女,怎么就剩下这一个了?”
梁子笑说:“回万岁爷,这是小主自己的主意,说是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前几日请示了皇贵妃娘娘,把其它几人拨调到了别处,只留了来顺儿一人。”
皇帝淡点头,又问:“这几日胃口,精神怎么样?”
“万岁爷尽管放心,都好着呐!早起儿吃了碗奶皮,一白煮鸡子儿,我瞧小主爱吃酸果儿,这不,刚还吃了俩“老爷脸儿”,就是城里那些山背子们卖的,北市的大红杏儿,精神头也好!”说着嘿嘿嘿一笑:“万岁爷来了,一定得更好了……”
听他噜噜苏苏一大通,小六子真怕他给皇帝聒噪烦了,不料皇帝是一脸沉思仔细听着,瞧样子心里头还记着帐,果不其然的,等梁子好容易歇了话,便吩咐道:“既这么着,每日派人上南果房挑新鲜的送过来。”
梁子兴冲冲应声嗻,皇帝方往门里进了,鞦韆上那人把脸偏转了过来,酒窝里慢慢盛满余霞,花酿袭人,醉人心神,铺天盖地的胭脂红妆轻点在她的额眼间,美得不像话。
盛苡起身蹲下膝头,被他跨步走近托起来,脉脉笑道:“今儿你让朕赏了幅奇景儿。”
她抬眼征询,他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目光泽泽低头看她,“红芳六月,尧尧白肌胜玉尘,冠压群芳,好一幅“蔷薇含雪”的如画美卷!”
盛苡大窘,四下里看一眼,一干宫女太监个个儿耳廓子树得老长,明摆着把这话都裹了进去,觑眼瞧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当着众人面儿开油腔,架弄得她上下不是,没一点皇帝的正经模样!
她冷冷一甩脸儿,点手儿把人往殿内请,“万岁爷教训的是,往后奴才一定得拿煤核儿画脸,黑泥才养得住红花,没得又生出方才那幅妖景儿,伤了万岁爷的眼睛。”
一听这话,众人都变了脸色,皇帝语出千金,甭说还是抬举人的好话,这主儿倒好,一滴不洒全给泼了回去,梁子惊得差点没吞了舌头,怵眼窥向皇帝,还好还好,冷钉子撒到铁板儿上,一点儿没刮花。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儿吃了颜色,脚下拧着不动,撑着面子轻咳,“良辰美景,怎么,贞嫔不打算邀朕瞧瞧?”
盛苡挡开众人打探的眼神儿,递了个台阶儿给他下,认个错儿道:“是奴才的不是,没想起这茬儿,”说着扭头吩咐:“给万岁爷请个座儿罢。”
两名杂役太监忙应嗻进殿搬了个黄花梨圈椅搁在院当中,皇帝算是找回了面子,比比手招呼她还坐回鞦韆上,俩人面对面说话,蜜意正浓时,小六子使了个眼色,连带着自己一起被赶得远远地。
“满宫上下,只有翊坤宫搭了架鞦韆,朕推测出这里是你以前住的地方,怎么样,住着还习惯罢?”
听这话,盛苡心头结了只果儿,裂开道口子,汩汩冒着浆,半甜半涩,他眼睛里开着红花绿叶,一眨不眨把她揽了进去,不知怎么的,他就从仇人变成了大好人,如果没有家国仇恨的积怨该有多好,她一定淌过寒冰火焰,奋不顾身地走近他。
她点头笑道,只是目光疲�舸舻模骸跋肮撸�郧罢獾胤绞桥�鸥�窆笕艘黄鹱〉模��杖牍��姑槐慌�鸥盖卓�扯��捉憬闼频模�媳婆�鸥���寤睢���
皇帝是为了图她开心,没想到捎着撩着又勾起她的回忆,撕扯开她的旧伤,疼在她的身上,血肉模糊痛在他的心里。
“好好地,又想这些做什么?”他起身绕到她身后,双手握住他的肩头,“这几天有没有想朕,朕来了,高不高兴?”
她背身拉过他的辫梢儿,捻成一股儿绕在食指上,淡淡点着头,“奴才想您,奴才也想家了。”
他和过往,她一样都没法儿放下,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穹盖子地屉子间压着一条血缝儿,像是豆沙包破了肚儿,溢出的红馅儿。世事难料,倘若岁月凝固,停留在这一刻,她跟他之间的感情就能永恒地存封,以后的途中生变,人心渐背,她就不必掺和进去,逼着自己在两者之间选择。
“这儿就是你的家,”他轻轻推起她,“朕会是你的家人,你若用心,就会忘了从前的不自在,朕从不后悔夺了大祁的江山,但朕后悔伤了你的心,人生在世,多的是两难的境遇,朕有过,你也有过,人死了不过是一把黄土,嬉笑怒骂,酸甜苦辣,尝不了,看不着,也听不到,尧尧,命途苦短,朕只想跟你图个眼下,贪个长久。”
她肩头扣着两方温暖,被他轻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