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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集市华灯初上,人头攒动,又因是十五年节的当口,三人在街口存了马就被裹进了人流中。
盛苡被人撞到肩头,痛得直呲牙,反觑皇帝举步悠然,便服下仍是那副皇家帝尊的架子骨儿,在街头草市的世俗里穿行,也掩盖不住周身隐没的气度。
集市间无比热闹繁华,来往呼喝叫卖,讨价还价的喧哗此起彼伏。
盛苡看得眼花缭乱,四周的气氛是肆意跋扈的,她突然明白了皇帝的心情,宫里庄重肃穆,人人都被圈养出拘谨的习性,似乎高声说句话,殿顶上就能震下一块砖瓦。
皇宫里什么新奇珍贵玩应儿没有,偏要上这地方溜达,大抵就是图一乐子,皇帝肩负着普天下苍生的担子,累了就想抽空卸下肩头的重担,松活松活筋骨。
侧过头,她怔着两眼四处蜇摸,新鲜劲儿一滴不洒地全漏在脸上,她不会刻意装脸子,应该是真的兴奋,皇帝调回头想想也是,自他改朝换代以来,也有这么多年了,不枉是旧朝皇室的遗后,生出一把硬骨头,下层生活的苦寒也没能把她的意志挫软,仇恨记得分明,遇着高兴时候也乐呵,这样的心性倒也难得,没把自个儿限死,苦大仇深地熬日子。
思虑复杂钻营最攻身心,照她这样的心神,没准儿是个长寿的,转个念头,对她来说未必就是福分,她活着,身份很容易就有落人口柄,被人利用的风险,她必须呆在他能看的见的地方,这样他的心里才踏实。
皇帝看着远处的灯火,眼前糊成一团光晕,为了国基稳固,她兴许会被他圈禁至死,至少在他死之前,得把她一直拴在身边。
☆、百灵巧
小六子今儿也收拾得齐头整脸,腰板儿抻得笔直,发辫儿油光可鉴,用他自己的话说,大内的一条狗出了宫也是爷。
在鬼市里摆摊儿的生意人都是人精,眼力界儿有十足的准头,开门揖客是促成买卖的头一宗,这里讲究对人下套,是真贫穷还是假富贵,打量一眼,一概辨得真真儿的。
即便不招摇,他们仨也成了沿路各个摊贩趋之拉拢的对象。
小六子顾及皇帝的安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了谁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上回他陪皇帝微服游市,侍卫处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今儿是皇帝临晚出了长春宫才生出的念头。宫里没个交待,皇帝也有心瞒着,俩人换了身衣裳就这么简便出了宫,倘若撞上什么意外,他心里是真没底儿,况且那一次是在他升御前总管之前,还有他干爹金成陪着,如今人换成了盛苡,这丫头是指望不上她能帮手出力,不跟着添乱就是他祖上烧高香了。
胡思乱想之际,皇帝落下他朝一摊位前走去,横杆上稀稀落落挂着几只鸟笼。
摊主立马堆起笑,揖手攀交情,“这位爷眼生,不常来罢,您怎么称呼?”
皇帝扣紧领口的珊瑚扣,“姓金,掌柜的怎么称呼?”
摊主笑得欢畅:“巧了,我姓佟,金铜,金铜,就是您比我贵重,我在家排行老三,您喊我佟三儿就成。”
金是爱新觉罗氏的汉称,佟三阅人无数,一眼便知面前这人的份儿可不小,瞧那龙章凤姿的来派,就算不是黄带子一门,也是宗室营里的贵胄,旁的不说,就说身边儿跟那丫头,不过二八上下的年纪,就生出一汪水似的俊俏。
要说会玩儿,谁也比不上旗下沾皇亲的贵族爷们儿,提笼架鸟,飞鹰走狗,唱戏捧角,无所不能,人吃着铁杆儿的庄稼,腰包里不少存项,不差银钱儿,就怕没得折腾,不出意外,他这是撞上大买卖了,就算不成,难得遇见这美人扎堆儿凑一双的奇景,他觉着也赚了。
正预备开口就听人问道:“你这儿专养百灵?”
佟三瞥一眼鸟笼,一溜都罩着蓝布,行家都知道,养百灵专门罩蓝布,一是防着它们受惊,二来蓝布蒙蔽着,笼子里光线更暗,百灵在里头呆着不会乱刨沙子。
“一瞧您就是行家,”佟三提下一只鸟笼架过来,“咱就专好这口儿,少养多精,遇着爷这种眼睛亮的,就是它们的福气了,您瞧瞧这只。”
探手揭开半边蓝布,是只凤头百灵,立在笼底的沙池里,喙峰油亮,羽冠昂立,威风凛凛的模样。
皇帝看向躲在他臂弯里那对儿眼睛,扬眉问:“喜欢么?”
盛苡一怔,露头欠了个身:“奴才不懂这个,主子爷您自己看。”
笼布“唰”一声就放下了,“这只不成,再换个。”
佟三吓了一跳,忙挪开鸟笼,这怎么就上了脾气了,刚这下一旦让鸟吃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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