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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丧葬的规格太高,用度也太奢侈了。”顿了顿,见顾庭树站在旁边,宛如钢铁木板似的,不禁关切地问:“庭儿,你不要太悲痛了。”
顾庭树,自从得知家中祸事后,一直冷静持重地处理所有事务,没有露出一丝悲痛崩溃的迹象,更别说是流眼泪了,他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母亲鞠躬:“是。”
顾太太见他这样,既觉得宽慰,又很伤感,就叫他回去了。
顾庭树一个人从院子里出来,此时暮色四合,百草凋零,远远地从京城里传来零星的鞭炮声音,似乎是要过年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忙得来不及反省自己的内心。如今忽然安静下来,潮水般的悲痛几乎将他淹没了。
他茫然地在院子里走,脚步虚浮而快,穿过了一道游廊,走过一道小桥,又踩过了一片泥泞的草地,旁边似乎有仆人跟他行礼问候,他胡乱应承了几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忽然看见一座朱红色的庭院,院子里晃着一只雪白的狗。顾庭树迈步走进院子里,推开暗金色的门,只觉得屋内光线昏暗,陈设洁净温暖,窗下影影绰绰地坐着一个纤瘦的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头脑一阵清明,轻声喊了一声:“灵犀,过来扶我。”
灵犀正坐在窗前发呆,见他来了,急忙跑过去,还没碰到他的手,顾庭树仿佛再也坚持不住似的,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灵犀受不住他的力道,往后跌倒的时候还抱住他的脑袋,两个人纠纠缠缠地摔在了地上。灵犀挣扎着坐起来,把顾庭树的脑袋放在腿上,低声询问:“庭树?”
顾庭树双目紧闭,脸色发白,然而气息还算平稳,大概只是累极了,灵犀呆了一会儿,朝外面喊:“秋儿!”
秋儿探身进来:“怎么……”见屋内两人的情景,脸颊一红,转身又要走。
“秋儿!”灵犀提高了音量:“过来帮我。”
两个人试图把顾庭树抬到床上,灵犀抱着他的头,秋儿托着他的脚,还没走两步,秋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啊我不行,好重。”
灵犀跺脚道:“这么没用!”
她一个人把顾庭树拖到床上,给他理了理头发,又开始动手脱靴子,解衣服。秋儿站在一旁,探头问道:“要帮忙吗?”
灵犀扫了她一眼:“不必了,出去把门带上。”
顾庭树睡了两天,他甚至没有做梦。他的意识游离于世界之外,没有欢愉也没有痛苦。
在一个下雪的晴天,他毫无预兆的醒来,室内一片明亮温暖,窗纸雪白透亮,映出一名女子认真读书的剪影。女子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一身宽松的麻衣,睫毛又长又弯,是个娴静柔媚的形象。
一睁眼就看到这样的人,顾庭树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他从床上坐起来。忽然记忆苏醒,他心里又疼了一下,倒愿意永远地沉睡下去,这样就不必面对阿桃与幼子惨死的悲剧。
灵犀放下书本,温柔地坐在他的身边,低声说:“外面下雪了,你去不去看?”
顾庭树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声音含含糊糊地:“我不想去。”他这个时候像一个伤心极了的男孩子:“我哪也不想去。”
灵犀站了起来:“那我出去玩了。”
顾庭树这样年少,却骤然失去了极亲密的人。他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淡化这种悲痛。而在这个过程中,旁人并不能给予太多的帮助。
灵犀虽然不能体会这种悲痛,但是看见顾庭树那样颓废沮丧,她心里也很不好过,因此对他格外地细心温柔。
他平时就住在灵犀这里。秋儿和其他丫鬟们在外间守夜,灵犀在他床边的地板上铺设了床褥,夜里陪他说话解闷。
元宵节过后,顾克天就要率兵去南边打仗了。之前这个机会是留给顾庭树的。顾将军只有这一个儿子,对他非常看重,愿意把世界上所有的财富、机遇都给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儿子是一个这么重情的人。
顾庭树还没有从悲痛的情绪中复原,他神情颓丧,目光游移,脸上的胡茬连接到耳朵。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比女人还要孱弱。
他在顾克天那里挨了一百鞭子,一声不吭地回来了。院子里春光正好,灵犀带领一群丫鬟在院子里种植花木。整个庭院里热热闹闹的。
灵犀见他脸色不太好,当时也没有说什么,趁着其他人都在忙碌,她一个人悄悄进屋子,才知道他被打了。
顾庭树趴在黄色的藤椅上,整个结实的后背袒露出来,血红的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