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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你过去。”曾献羽抓住她的手。在满是胡茬的下颌磨蹭了几下,胡茬子扎得手疼,手背上泛起一阵红痕。来不及收回手,曾献羽已经把她打横抱起:“这简直跟没怀孕的时候一样,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长了多少肉。”
“不劳你费心。”沈菱凤脸色绯红,接下来人已经稳稳落到厚实的褥子上。
曾献羽在她旁边躺下,手指触到她的手。心莫名动了一下。枕边是她柔软的青丝和淡雅的香气,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不施脂粉不染铅华,出自于天然,淡香宜人。
懒得理他,侧身朝里头躺着。好些时候他们都没有歇在一处。曾献羽很想她。尤其是跟她这样同船共枕的时候,那些夜晚总在心头闪过。
沈菱凤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心底颤抖了一下。她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折腾,太医再三交代过,即使些微激烈的走动都会让她吃不消。不是她而是腹中这个刚刚长成的小家伙,这几天好不容易安稳些,若是一个不小心,肯定会出纰漏。
汗水就这样从每个毛孔中出来,继而浸透了贴身的寝衣。
“有这么热?”明显觉察出她的不安,手探上她的额头:“这么多汗?”
“嗯。”缩瑟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显得泾渭分明。
曾献羽看她裹紧了被子,背对着他哂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碰你就是。”
好像是一块大石头从心头落地,沈菱凤稍稍放松了自己,继而长吁一口气。
“我若是死在军中,你会不会伤心?”曾献羽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绣满了花卉草虫的帐顶。
沈菱凤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是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
“若是我跟宜王两相对峙,我死在军前你会不会伤心?”曾献羽又说了一遍。
这话还真是叫她无法回答,他死了?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亮哥如有事,她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可以伤心,只是她不是他的孀妇。他多么不喜欢凌霜月,不喜欢他的王妃,这都不值紧要,因为那个人才是唯一一个可以哭得肆无忌惮的女人。
若是曾献羽有什么,她就是那个披麻戴孝的人。旁人那里她是遗孀,是未亡人。最可怕的,她腹中还有个遗腹子。伤心么?是一定的,想不到这孩子比她更孤单。,没出生就没有父亲,以后叫这孩子怎么做人。
“罢了,你肯想这么久,而不是脱口而出就足够了。最起码,我曾献羽也有一点半点让你想上这么久,也是不枉这一遭了。”曾献羽自嘲地一笑,无限寥落。
“你还是等着回朝加官进爵吧。到时候大登科后小登科,也是一场大荣耀。”沈菱凤冷然道。
“大登科后小登科?数年前已经有过一次,那年跟你成亲之前,我考中武状元。”提起当年旧事,曾献羽依旧是欢喜多于感慨。他遇到这一生都不会忘怀的女子,如今这个女子就在他枕边,腹中还有他们的骨肉。她还跟当年一样,根本就不会对他动一点心。而他也跟当年一样,只是当初一见,就对她情根深种。
☆、第三卷 边塞 第十章 远行
懒得跟他说话,继续向里头翻了个身。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往鼻子里钻,曾献羽习惯用这种东西,夹杂着沉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带着他个人烙印的气味了。
曾献羽心知方才在外头的一番话一定是戳到她心里去了,每次跟她怄气都后悔,后悔不该跟她说这些话,也知道说了无补于事。只是每次见了她依旧会说,恨她心里总是装着别人,从没有哪一时哪一刻把自己装在心里过。
不管她是不是情愿,伸手把她环进怀里,摩挲着她清瘦单薄的脊背:“我不在家,没人跟你致气。望着你能长好些,这样子瘦,生孩子的时候怎么撑得住?”
沈菱凤没说话,留给他的还是一个背影。曾献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顺滑的青丝:“问你一句话,不想说也行。还是那句话,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丁点的伤心?”
沈菱凤沉默了一下:“时候不早,明早还要去校场点兵。早些睡吧。”她不想去回答这种问题,自己的手掌却在不经意间覆上隆起的腹部,心底却泛起一阵寒意,若是身后这个人不在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那真的就是自己期望看到的?说到底,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天底下最无辜的人。
曾献羽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郁,稍纵即逝。一直都在期待她的回答,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沈菱凤稍稍迟疑,或是说一句让他欢喜的话,即使是假话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