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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时，继续出发到达仙女洞。路经市边里，此处我上次经过，已炸得没有一处房子。这次遍地青草，已掩盖了焦土的痕迹，但坑坑洼洼是掩饰不住的。

路上遇到老上级王道邦同志，他坐小吉普迎面而来，是他先发现了我，他叫：“老魏！”车停下来，我向他敬礼，他招呼我到他那里去。他现在任65军政委。

折进一座清幽的山沟，就是19兵团部。介绍信也未用，吴志远在这里当管理处长，他亲热地拉住了我。说他住到这里五个月了。他用电话通知了李志民政委说我来了。

房子只有一半突出在地面，上面都是松树，真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境界。给我安插在一座小洞里，四处都是木板，放了一张行军床，通信员搭了一个铺。扯了一阵闲话，睡下，盘算明日的工作。

夜里，林中有几声黄莺的啼声传来。

六月十六日

早晨，吴来叫我一块去吃饭。爬过绿阴中曲折的山径，到了伙房。看到了杨得志司令员、李志民政委。我以为是和科长、处长一起吃，不想兵团首长都在。我向他们敬了礼，他们看样子很高兴，很欢迎我。这两个首长是我过去所尊重的。杨是一个有战士风度的将军，李则像慈爱的母亲，给过我许多有益的教诲和温暖。杨、李的爱人也都在座。另有一个副参谋长，一个作战处处长、一个机要科长，围了一桌。杨让我坐到他们身边，他很结实健康。李留了分头，显得比过去还年轻些。杨说：“你又来搜集材料写文章吧？”他们表扬了我过去写的东西，并说：“你比当团政委贡献大！”饭后，他们俩带我去一起洗澡，我嫌拘束，他们说这有什么，一定要我去。还亲自打电话，让通信员把我的衣服送来。

我们在一个池子里洗了澡。李先给杨擦背，接着杨又给李擦背，这两人的友情真让人羡慕。

洗过澡，杨要理发，我就和李先谈。李的屋子里铺了地板，很清洁幽静，床上挂了蚊帐，一边放着暖水瓶、洗脸具，一边架上放上一些文件和书籍，墙上贴了毛主席的像。

他十分和蔼可亲地给我介绍了入朝作战的情形。送来电报时，他就戴上花镜来看，沉思，签字。

吃午饭时，李下午有事，杨就叫我下午二时来到作战室看地图。并让人先交代一下，免得不准我进去。

回来休息了一个小时，已两点半，赶快跑去，已误了十分钟，杨果然已坐在那里看电报。我说迟到了，杨说“我也刚来”。杨看了报告，把地图的幔子拉开，我方的红旗和敌方的蓝旗，从东海岸弯弯曲曲地摆到西海岸，两条线几乎纠结在一起。这是光明与黑暗势不两立的两道防线。他指给我看，敌我兵力的布置，还有火力配系图。由西到东，敌人是美陆战一师，英轮班师，美45师、伪一师等。我过去所在的63军正面对着最顽强的敌人。

杨又指给我看我军的纵深，他说：“这道防线，敌人要想突破是困难的，定要他付出极大的代价！”

看了地图，杨就招呼我到他房里去，这时，39军报告说，我某阵地被敌占领后，战士们还在敌人脚下的坑道里进行着顽强战斗。这真是战争的奇观！杨立即指示用炮火打击山上的敌人。

他的房子几乎和李的一样，只是桌子的位置不同。墙上也挂着毛主席像，不过，另有一张敌人的武器装备统计表是李所没有的。

杨给我谈了五次战役和五次战役以后的情形。饭后又给我谈了作战经验，还谈了一点他的历史。他说他的身体非常健康，小时吃奶吃到四岁，小孩打架，打不过他。他是一个贫农的儿子，当过两年雇工，当过半年修公路的工人，挑石灰能挑一百六十斤，来回数十里，一天挑好几趟。湘西暴动时，他和三十六个工人一起参加红军，他和他的亲哥哥在一个连里，哥哥当班长。师长是朱总司令，林彪当连长。在井冈山，一次他站过八个小时的哨。由战士、班长、排长、连长、团长、师长、军区司令、纵队司令一直到现职。长征时他当团长强渡大渡河，抗战时东渡黄河，他担任先锋打平型关。抗日战争是晋冀鲁豫军区司令，解放战争参加邯郸战役，活捉马法五。他说他的特点：一个是由战士逐级干上来，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