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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部主任叫弃里三。我问他名字的来历。他说是针对着自己参加革命时的毛病而起的,就是决心弃掉自己的乡里,“三”是表示什么呢,是表示自己思想问题最严重的第三阶段。
政治部在小山的一侧,山顶有条小公路,我们三人踏月而归。因一天紧张工作,胸中窒闷,一路高歌,为近年来少有的现象。自己的嗓音太难听,多年已不唱歌了。
沿途见院落中志愿军战士与小孩玩耍,朝鲜妇女顶物赶牛而归,有的牛在山坡吃草。
八月五日至六日
上午与一科米参谋谈张师长情况,米长了个孩子脸,谈得不错。
下午巴金、李蕤与李真政委谈他的革命史。我与陈英同志谈杨、李情况,更加深了对他们的认识。特别李与杨的关系一事,令人感怀至深。李志民在我脑中的形象逐渐形成。
八月六日
昨晚被一种声音惊醒。原来,巴金在被窝里念朝文,一边用电筒照着。这老先生真不得了,是一个有毅力的人�我整日睡眠比他多,他有空就抓紧学朝文和俄文。
今天与张师长谈他的战斗历史。特别谈到百团大战袭击三甲村的战斗,使我很感兴趣。
晚上和巴金、李蕤到被炸的村子去看。顺山径和稻田埂走了三里多路,赶到那个村子一看,有几间房子被炸毁了,全是被汽油弹烧的。附近一棵大树,枝叶都烧成了黄的,叶子卷着。附近半块地的庄稼也都烤黄了。一个五十岁的朝鲜老头,在那里搜索什么,把枯树枝拖到一边。李蕤给了他一支烟,他蹲在那里抽着,也不说话。这种神色,我看见过,就是那种朝鲜人惯有的坚忍的神色。李蕤、巴金瞅着他。以后又看了我们吃过饭的地方,那地方落了三颗炸弹,炸出的水泥飞溅到近处地上。小学校的标语牌也歪倒了。小学校的房子,整个被震坍到地上,房檐前那两株木槿花还有一株露在外面。我们一个人摘了一朵,我摘了两朵,准备送给我的朋友,告诉他们这花是哪里的。旁边另一所房子,像一个不能支持的人要坐倒在那里似的。这原来是一所学校啊。
一路归来,谈生活方式问题。巴金的生活方式也是值得参考的,他是一个比较自然的观察者,而我则是一个人为的挖掘者。
晚上听敌台广播,知道志愿军司令部驻地金矿被炸,这几天的空战是激烈的。怪不得每天那么多敌机飞往北方。
八月七日
今天上午去执行李蕤同志的计划,看附近的朝鲜孤儿院。可是到了那里,孤儿院早已搬了。就临时改变计划,和该村的中学教师们谈谈。屋里铺着席子,中间摆了两张小桌,桌上有两个罐头盒子插着野花,一瓶是野百合,一瓶是红蓼和其他小花。他们围着桌坐着,一个戴近视镜的青年拿着红蓝铅笔像在改卷子,有的看苏联画报。一边墙上是金日成、斯大林和毛泽东的像。
他们的生活是困苦的,每人每月只有十八公斤粮,家里每口人九公斤,每月一千八百元朝币。扣去粮钱一百多元,只能吃点稀的。据说县长也和他们的生活差不多。这个学校原有三百多人,朝鲜战争爆发后,差不多全部参了军。教员多是从军队中回来的,学生现只有二十六人。谈到朝鲜开始向南推进时,他们扬眉吐气起来,以后遭受挫折,看到美国飞机,即认为胜利不可能了。自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直到今天,他们认为敌人这么长时间没过来,现在是过不来了。
我们在屋里谈话,外面的学生们在树下唧唧喳喳地不知说什么。里面有一个女学生穿着西式黑裙,光着腿,穿着红皮鞋,胳膊腿都黑得很。还有一个穿着很厚的春秋季才穿的灰褂子。他们在外边似乎在听我们讲什么。
朝鲜人正处在困苦中。
晚上又和张谈话。谈了抗日战争中的几个战斗,都是几个很好的战例。可以了解到他确实是一个很勇敢、沉着、机警的指挥员。天黑时,谈到他的苦恼,不能学习,文化低,谈话中流露出想学文化的强烈的愿望。
晚上,李蕤劝我多写些小的、战斗的文章,我接受了他的忠告。好的长的东西要瓜熟蒂落。
我俩又住到一个屋了,本来要谈十五分钟,结果谈了两个钟头。
八月八日
自踏上朝鲜的土地已经两个月了。在63军也一个半月了。
上午本来应与张师长谈,因他们开会讨论干部调整未果。只听张师长在外间屋里高声说,往学校送那样的人,是自己骗自己,不行,应该送中等的,他反对送差干部的做法。可以看到他在原则性上还是很好的。当讨论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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