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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的默然守候反而令人不习惯起来,抬头朝外瞥了几眼都没瞥出什么究竟来,想站起身出去看看,但手上确实只有十来针就缝补好了,于是也打消了念头,只是加紧了动作。
就在还余下最后三针来回时,萦绕在帐篷内外的安静不经意被打破了。
“你……”传来的声音最初有些轻,但说话之人并非轻言慢语的性子,接下来的话就又不知不觉气势十足起来:“你这人虽睡相不好发梦呓,但确实睡得沉……太沉!好没警惕!有我与你为伴尚好,你说没有同伴时也一觉大天亮,夜半万一有个歹人走兽什么的,一个姑娘家家如何是好?真不像话!”
手上停了下来,倒真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一茬,即使是气势汹汹提的,但其中关切之意我又怎么会听不出?
心情无形就好了许多,暗道一声这是为了谁?嘴上却即答:“女侠说得是,正因为好不容易有了同伴,昨夜便彻底睡死了,惭愧得很……其实平日我虽也疲惫,睡得沉,但总会在帐篷周围做些小陷阱小埋伏,虽然简单,但夜里无论人兽还很难避开的,是以才敢大胆入睡,女侠放心。”
“哼,谁个会担心你……”那帐篷外的声音又轻了下去,近似嘟哝,她儿时吃过我古怪陷阱的亏,所以对这番解释大约是没什么怀疑的。
哑然失笑,也不接话,手上赶紧绕了最后几绕打好结,再咬断了线将针线包收起,就挑帘出帐。
出了帐篷正好是两个人迎面相对,便一手接过她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干粮和水,一手将刚刚改好的披风递给她,笑道:“有劳女侠准备吃食,小女子无以为报,刚刚缝补时顺手翻出了这件披风,我观您身上略单薄了些,虽说世外高人不畏寒暑,但多个遮风挡尘的也好么,若不嫌弃,万望笑纳。”
这件素色绣金线的披风说来是件旧物,当年在京城长安镖局因种种小麻烦被弄破了少许,一直没空缝补,就此收在包裹中被铁老爷子一并带了出来,也就一直带到了这塞外天山。
练儿当然是认得的,她盯了这披风时,面色虽是木然,但眼底情绪却已变了几变,就在我以为可能会被拒绝的时候,她却一把接过反手就披上了肩,然后傲然转身道了声谢,便径直往火堆处而去再不回首。
看着那倔强的背影,不由得又摇了摇头,含笑喝口热水,昨夜以来的憋闷倒是散去不少。
心中明白,她已完全确定了我是谁,那么不肯相认,必然不是出于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和真实性……也罢,这样便能偶从诸多可能性中确实地划去了一项,也算进展。
才过去一日而已,即使磨人,但前景似乎并不赖。
基于这乐观判断,之后两天里无论赶路做事或休息,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积极筹划着——既然不再怀疑,我猜练儿继续隐藏的理由无非就只有对那一头白发的介意,所以自己要做的,无非也就是各种旁敲侧击,以图逐步化解心结,最终卸下她心头包袱。
不过很快发现,这计划说来容易,做来却很有几分困难,即使是荒山野岭两人独处,也没有多少真正交谈的机会,或者是她存心不愿意。
赶路时不消说,我牵了驮马只能走个不紧不慢,她却总爱独自跑去前面,偶尔甚至一溜烟不见踪影,根本不能并肩而行。至于休息时,也大多在分工行事,我若安营升火,她定去汲水打猎,真正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
当然,所谓少之又少,便其实还是有相处的,譬如围坐火边一起填肚子时就是绝佳时机。也几次试图利用这点时间多谈谈心,然而即使那种时候,也往往是我在独自絮絮叨叨,她大多显得不为所动,偶尔甚至会冷冰冰打断话题。
这么两三天下来,便意识到了此路不通,或者是因为自己太过婉转,不敢单刀直入。
是,婉转,这是我与她谈话的基调。几天来只是试图将话题引到那寻觅的对象身上,讲故事般提及过去,提及种种旧时趣事,表面装作是将往事分享给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听,其实却是想通过这些旁敲侧击触动她的回忆,松动她的包袱,最好引出其内心的真正顾虑,一点点来开导。
可惜,这包袱却显然比预估的更沉重,这当事人又最是生性执拗,以至于几天后,连吃饭时她也总找理由避开深谈的机会。
试探屡屡无功而返,半点进展也取不到,最后自己也只得长叹一声,调整了战略战术。
而她也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等等,咱们这是要去哪里?”第四天上路走了约莫没一个时辰,原本离得远远的人就几个起落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