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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第埃献殷勤,用他的两手当马澄,香烟咬在牙齿间,毫不费力地将我妻从地面抬上齐肩的高度。她便站上了卡车。我跟着爬上去,我俩撕开绿色包装纸。最后一片纸撕开,引来一阵掌声,还有泥水匠雷蒙尖锐的口哨声。我们站在卡车上,沐浴着阳光,看着周围仰望的脸,还有我们的礼物。
是一座古董大花盆,圆形的大盆子,一整块石头,在没有切割机的古远年代,用手工凿成的。厚厚的边,有点不规则,颜色是历经风吹日晒之后的浅灰。里面已经填满了泥土,种上了樱草。
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又是惊讶,又是感动,我们用不熟练的法文结结巴巴地努力道谢。还好雷蒙打断了我们。
“妈的!我渴死了。演讲够长了。我们去喝一杯吧。”
宾主共乐
前一个小时的拘束消失了。外套都脱下来,香摈酒遭到猛烈攻击_男人们带着他们的妻参观全屋,展示他们的工作成绩,指着标示“冷水”、“热水”的英国人的浴室龙头笑。打开抽屉试试木工做得好不好,像孩子般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克里斯钦领着一群人,把大石盆从卡车上卸下来。八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穿着礼拜天的好衣服,把那要命的大块头弄到地面,倒也没有受伤。雷蒙太太在旁监工。“好,勇士们。”她说:“别把你们的手指头弄脏了。”
曼尼古西夫妇率先告辞。吃了许多馅饼、乳酪、水果派和香摈酒之后,他们还准备再去吃一顿午餐。可是礼节不能忽略。他们向其他客人…一道别,握手、亲脸,互祝好胃口。道别仪式花了15分钟。
其他人好像准备在这里待一整天,边吃边喝边谈。雷蒙担任逗趣的角色,说了好些笑话,一个比一个粗俗好笑。他解释过把鸽子放进冰箱以分辨其性别的方法后,歇息一会儿,喝一杯酒。
“你太太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你这样一个无赖汉?”
雷蒙放下他的酒杯,两手前伸,像渔夫在形容那条溜走的大鱼。他太太坚决地塞了一大块比萨饼进他嘴里,禁止他继续说下去。太阳从庭院移向屋前,午后的屋影荫蔽了院落。客人开始互相道别,握手、亲吻,时而暂停仪式,喝了最后一杯。
“来我家吃中饭,”雷蒙说,“或晚饭。几点钟啦?”
三点了。连续吃喝了4小时,我们的肚腹不容接受雷蒙提出的邀请。
“啊,好吧,”他说:“如果你们在节食,那就算了。”
他把车钥匙交给太太,自己靠在后座,两手交扣在肚皮上,眼睛露出对下一餐的殷切期盼。他说服了另几对夫妻和他一起吃饭。我们挥手目送他们离去,回身进到空荡的家,、收拾吃空的盘子和喝空的杯子。这次聚会真得很尽兴,叫人难忘。
我们隔窗看屋外的大花盆。至少需要4个大男人,才能把它从车库搬到后院去。而在普罗旺斯要找四个大男人帮忙,可不是马上能办到的。他们必得先来检视要搬的东西,喝几杯酒,热烈争执一番,这才说定日期,可是到期又忘了。他们会耸肩表示歉意或无奈,但时间就这样一天拖过一天。也许到明年春天,盆子会得摆到适当位置。我们学着以季节为单位思考问题,而不再以天数或周数来计算。我以为普罗旺斯不会因为我们改变节奏。
肥鹅肝还剩很多,可以切成薄片,拌成沙拉。香槟酒也还剩一瓶,凉在游泳池那头的树荫下。我们往壁炉里添些柴火,想着即将来临的、我们在普罗旺斯的第一个圣诞节,会是什么情景。
飞逝年华
一整年不断到访的客人,常要忍受建筑工程造成的极大不便,生活在近乎原始的状态下。现在房子修好了,清洁又干净,却是只有我二人。最后一批客人上周走了,下一批要等到与我们共度圣诞节。
我们在阳光中、在空寂的山谷里醒来。厨房的电还没接上,原准备放进烤箱的羊腿推迟了时日,我们霎时明白,今年的圣诞节大餐,我们恐怕只有冷的面包和乳酪可吃了。这怎么得了!本地各家餐馆的圣诞午餐都是好几周前就订满了。
听说有人可能吃不到饭时,便是法国人发挥最大同情心的时候。告诉他们你受了伤,或破了产,他们不是嘲笑你,便是礼貌地表示同情。但是告诉他们你在饮食上发生困难,他们会上天入地,甚至到饭馆去,为你解决问题。
我们打电话给莫里斯,毕武村卢伯酒店的老板,询问有没有人退订。没有,每张桌子都会坐满人。我们说明遭遇的困难,电话那头一阵受惊的沉默。接着;“你们恐怕得坐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