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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声一笑,伸手将我揽近了些,眼中似有些歉意。我内心一番挣扎,终还是和顺地倚在了他的肩上,只听他说:“你随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朕不愿委屈了你,想封你做从六品才人。”
按大燕朝目下的嫔妃品秩,宫中嫔妃自上而下分三夫人、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再往下的从八品宝林、正九品良使、从九品采女皆属散号。其中九嫔中,昭仪、昭媛、昭容秩正二品,称“上三嫔”;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则低上半品,称“下六嫔”。九嫔以下,自正三品至从五品共二十七人,便是“二十七世妇”了,除却正三品的充仪、充媛、充容、充华都只有一人外,往下的婕妤、贵姬、贵嫔皆设四人,再往下正五品姬五人,从五品容华六人。自正六品起,属“八十一御女”,正六品、从六品的美人和才人各九人,正七品九仪各一,从七品琼章、瑶章各九,正八品婉华、穆华、闲华亦是各九人。再往后,散号宫嫔便无定数了。
宫女晋封宫嫔,多半是采女,偶有良使,能直封宝林已属罕见。从六品的才人却是位列八十一御女之位,且是八十一御女中地位较高的了。我在宫中并无背景,位份能高些自是好的,可又难免要遭人侧目。我思量着,总还是细水长流为好,低眉回道:“奴婢适才刚说不敢要封号破了规矩,若是直封才人,这规矩岂不破得更大?”
“有例在先,云清皇后侍奉神宗时,便一举封了从三品充媛。后为仁宗宫嫔,更直封的正一品夫人,朕封你个才人又算什么破了规矩?”
我本该嫁人为妻,如今封得再高也只是天家妾室。他毁了我的婚事,什么样的位份也弥补不了。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恨,言辞愈发不留情面:“云清皇后贤良淑德,与仁宗伉俪情深,奴婢不敢比。”我离开他的肩头,垂首跪坐,羽睫轻颤地轻声细语,“再者,即便奴婢得封宫嫔,不再在奴籍,可兄妹仍在奴籍不说,故去的父母更是负着罪名,奴婢独居高位岂能安心。”我哽咽着,有无数的委屈与隐忍压在心头,件件皆是难以言述的痛苦。忍耐再三,终是忍回了借机求他宽恕兄妹的求情之语,敛身一拜,“父母纵使有罪,也仍是晏然的父母,百善孝为先,求陛下|体谅。”
伏地许久,眼中只余上襦广袖上淡色的刺绣纹路,心里却揣测着他现在的神色。他重重一叹,轻一抬我肩头示意我起身,扬声叫来郑褚:“晓谕六宫,攉封尚仪晏然从七品琼章位,赐居瑜华宫汀雨阁。”
“陛下……”我一开口便被他制止,他平淡道:“不要多说了,这是朕能给你的最低的位子。”
一向干练的郑褚犹豫了一瞬,才道了“诺”,又向我道:“恭喜琼章娘子①。”
我也只好领旨拜谢,郑褚躬身退出去传旨,我亦站起身,行至案前几步处屈膝一福:“臣妾也先告退了,该按规矩去拜见两位太后和皇后娘娘。”
他一颌首,又道:“你与怡然婉然素来交好,眼下怡然是宫正,事务繁多,婉然便赐给你做个管事宫女吧,也是个伴。”
我正要推辞,婉然却已在一旁一福,喜滋滋道:“诺。谢陛下,奴婢定侍候好琼章娘子。”
新封宫嫔,按礼要先去拜见太后,再拜见皇后,最后再去见自己宫中的主位嫔妃。婉然随在我身侧,低低地问我:“娘子是先去见皇太后,还是帝太后?”
“虽则帝太后是陛下生母,但皇太后是先帝嫡妻,帝太后多年来也一直以皇太后为尊,先去拜见皇太后。”我说着,睨了她一眼,又道,“旁人就罢了,你和怡然不许跟我生分了,私底下还叫姐姐,不然我可不答应。”
御前服侍之人众多,除去大监郑褚不说,就只剩我和怡然婉然是当年一起从太子府跟来的,这份自幼结下的情谊,我不想就此疏离了。
婉然吟吟一笑:“诺,听姐姐的。”
皇太后所住的长乐宫在皇后居住的长秋宫东南侧,与长秋宫西南边帝太后的长宁宫相对。旨意已传遍了后宫,长乐宫门口,两列宫人齐齐向我一福:“恭贺琼章娘子晋封之喜。”
我微微颌首,向为首的那名宫女道:“瑜华宫汀雨阁琼章晏氏依礼拜见皇太后,有劳通报。”她虽在皇太后身边服侍,但也属尚仪局管辖,从前也就算我手底下的人,算是相熟。
她欠了欠身子,语声清越动听:“娘子稍候,奴婢去禀皇太后。”
通报一声最多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眼见已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仍未见她出来,我心中大概有了数,也不着急,安安静静地垂首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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