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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她把笔扣在桌子上,“如果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住,还算什么男人?你知道吗?我很反感反复无常的人,连一点信用都不讲,不要在离婚的时候还让我对你产生反感甚至是厌恶。”
真的是反感吗?并不是,她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再逼迫他一次,她不能总是被动地接受,她要签他给的离婚协议书,那他也要签这一份保证书。这或许是互相逼迫,但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动摇和痛楚,可是一步步逼迫下来,还是没有等到他说“不离了”这句话。
他握住了她的手,企图用这一丝温暖改变她的决定。“何寓……”
手上被包裹的力度又加重一分,她眼里的坚决终于有所松动,轻轻地坐到床边,平和道:“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的人,不管心里多么不愿意,都会坚决地去维护那个决定。”
“是,我明白。”她和曾谙三年的情分,断了都没能再续,即便是前男友再度示好,即使她私下哭得多么厉害,她都没有答应复合。他和她这几个月……也许更加坚定吧。
“我没嫌弃过你什么,也没有说熬不住今后的无性生活,一切都是你自己所谓的为我着想,可能你不相信我定力,但归根到底,还是你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多疑在作祟。”她松一口气,眼里露出些微的怜悯。
杜陵心中恍然,她太懂他了,把他的内心都已剖析清楚,可是她不明白,正因为是他内心的问题,才万分艰难以至于无法治愈,她对他是有信心的,可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思虑再三,还是把字给签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把自己的心封闭在过去,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签字时手在不停地抖,每一笔就好像狠狠地划在心上一样。
何寓看他签了字,她也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两张纸交换,协议书给他,保证书给她。
走之前他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那么紧的拥抱,胜似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可又短暂不过一瞬。他的眼泪滴到她的颈弯,凉凉的触感让她涩到了心里。
他离开后何寓长时间没说话,心里难过,满满的都是无奈。婚姻走到这一步,她没错也无须自责,就当是成全他的内心好了。可是她就是没办法释然,感觉氧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憋闷到无法呼吸。
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乌云重重压向人间,把人心挤成小小的一方,无力挣扎无力反抗。
杜陵出了病房,刚过走廊有脚步跟了过来,他短短回过头,被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逼入角落。“你怎么能这么……”
他看见曾谙眼里的痛恨,抿着唇淡淡一笑:“你要是舍不得她你就娶她,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你也别嫌弃。”
“你无耻!”曾谙眼里一冷,攥紧了拳头,猛地朝他的脸挥了过来。
他险险躲过去,用手臂将他的手挡在外面,平静道:“你这双搞艺术的手,别因为打我而弄脏。我是垃圾,你不是。”
曾谙痛苦地闭上眼把手收回:“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她。”曾经在他心上如珍宝的女人被人弃如敝履,这种愤怒无法言喻,从理智上说,这种人还是早认清为妙,早分早好。
出了医院,外头天色骤暗。杜陵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用心如刀绞来说也不过分,强撑着进了车里,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哭了出来。
十八岁开始混酒吧,先打球后打炮,样样玩得先人一步高人一等。流离欢场花天酒地,在金钱的支撑下,做了很多同龄人艳羡不已的事情。他喜欢买跑车,车上副驾驶的姑娘换得比车还频繁,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快意、潇洒,活得盲目自我,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
后来知道端萌怀了“他的”孩子,决定收收心当爹当丈夫,没想到自己一个阅尽众女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玩得差点连命都丢了。在等待艾滋病检测结果的那几天,他像一个等死的人一样反思自己的生前种种,一下子了悟通透,悔不当初。
再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他独自一人去了没有熟人的锦城,在庙里参禅悟道说不上,倒也做到了修身养性,一下子关了情|欲之门,对女人有了抵触和漠视。
喜欢上何寓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内心一直在挣扎,在知道她可能无法生育的时候下了决心想娶她,当时产生了怜惜之情,想照顾她一辈子。他没能照顾好她,反而让她时常受到伤害。原来他已经无能到了连当一个丈夫都不合格的地步。
现在是他二十八岁这年的冬天,很快这一年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