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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掏心喧了几次,除了离婚的话题,她们无话不谈。几次,那字眼差点迸出口了,但又终于咽了。毕竟,白福是莹儿的哥。兰兰不想把一个叫莹儿为难的话题摆到她面前。但兰兰知道,最是贴心贴肺知肝知肠的,还是莹儿:最能体会出她女儿心的,是莹儿;最能理解她内心痛苦的,是莹儿;最能明白女儿引弟之死给她带来的心灵重创的,也是莹儿……同病相怜,她们的心自然贴近了。
“你啥也不用说,我能理解。”莹儿说。
兰兰当然能听出她话里的话。
凉州女人天性中的坚韧使兰兰从丧兄丧女的悲痛中活过来了。莹儿也一样。莹儿依旧像以前那样恬静。要不是瘦,要不是眼皮下隐显的细纹,要不是不经意中偶显的痴呆,倒真像没经过生死离别呢。兰兰当然希望她这样。同时,一丝不快也时时浮上心头:憨头死了,她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莫非,她从来没将憨头放在心上?
但马上,她便释然了。女儿一死,她不是也天塌了吗?不是也寻死觅活吗?每每想起,心如刀割,但一次次想,一次次割,无数次后,心就木了,虽有痛楚,但剧烈的程度逐日减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岁月的风,一日日刮,扬起一粒粒沙尘,久了,多深的沟壑也填平了。
姑嫂俩在一起,掏阵心,抹阵泪,便唱“花儿”。兰兰和莹儿一样,也喜欢唱那些离别和相思的“花儿”。那“花儿”,像扣线,老从心里往外捞扯――
狼在豁牙里喊三声,
虎打森林里闯了。
阿哥的名儿喊三声,
心打从腔子里放了。
嘉峪关口子里雷吼了,
黄河滩落了个雨了。
为你着把眼睛哭肿了,
把旁人瞅成个你了……
唱起这些天籁似的“花儿”时,姑嫂俩都会落泪。心思虽异,感情却共振了。这便是“花儿”的魅力。即使是陌路,即使年龄和性格相差极大,也会在“花儿”的旋律中化了陌生,化了沟豁,化了心中的块垒,成为朋友。
兰兰就是在“花儿”中读懂莹儿的心的。莹儿眯了眼,噙了泪,望着茫无边际的天空,或滚滚滔滔的沙海,吟唱花儿时,兰兰便能感受到她灵魂的痛楚。但那是两人都不愿触及的禁区。心照不宣,是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但“花儿”还是唤醒了兰兰少女时代的那段被村里人认为荒唐闹剧的恋情。
兰兰和花球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兰兰是一手领了灵官,一手牵着花球长大的,滚沙洼,玩土窝窝,捉蚱蚱虫,烧黄老鼠……就是在一次次儿时的游戏中,兰兰长大了,花球长大了,人大了,心也大了,心中波晕一晕晕荡开,把他俩荡到了大沙河的沙枣林里。
久违了。
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已尘封了那段往事,心木了,感情更木了。每每触及,也只有昏黄的印象了,像浸了油又在霉屋里放置多年的油画,是“花儿”鲜活了它们。有了鲜活图腾的兰兰再也不想在既定的轨道中转圈了。
幸也?悲也?
却听得妈妈梦呓似的说:“那古浪丫头,也是个苦命。嫁的那个二杆子,可不是个安分货色。”
兰兰明白,妈说的,是花球媳妇。口中的唾沫一下子干了。她已将“她”忽略了,多可怕。
兰兰燃烧的血一子凉了。
4
清早起来,兰兰有些头晕。她很后悔昨夜的约会。约会前,花球还鲜活在记忆里。约会后,她发现,花球对她感兴趣的,仅仅是个肉体。兰兰叹了口气。自和白福结婚,便成了他的合法强暴对象。久而久之,她对肉欲失去了兴趣。每一念及,总倒胃口。这很可悲。作为母亲,她有丧女之痛;作为妻子,她是“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作为女人,她只有遭强暴的记忆,连老天赋予的女人的享受也没了。
《白虎关》第三章(7)
兰兰想,真没活头了。
想来,花球看重的,也仅仅是她作为女人的那点儿资本。兰兰很失望,想,哪怕你说几句假惺惺的情话也成;哪怕你不说话,只相依了,由那感觉占了心,熨出眩晕来;再哪怕,你胡乱说些不相干的话,也比那号话强。那是羞辱人哩。莫非,干不成那事,就连话也说不得了?
兰兰还是想努力地说服自己。她搜遍肚里的拐拐角角,找出的理由却仍是惨白。明摆的,人家喜欢的,仅仅是女人身子,是个不同于自己老婆的女人身子。
臭男人。
忽然,北柱的女儿大丫走了进来,说:“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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