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页)
那一剂药引子它究竟是什么呢?我们认识它吗?我们认识它,它最广泛地存在于我们的生命体里,那是人类天性里始然的一种痼疾,一种顽症。我们必须把这个东西从生命体里剖析剔除出来,我们才得以根除和解决人类共存的恐惧。肖白其实已经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了,她到了关键的时候不敢叫出它的名字,生怕这一叫连累了自己。像一个人,偷了一次东西便被称作贼,一个贼偷了无数次东西也是贼。当偷了一次东西的那个人认出了那个贼的时候,他不敢叫那人是贼,因为他自己也包括在这个名词里,虽然他只有过一次贼的行为,他不敢把自己排除在贼之外。不过,贼喊捉贼的事情也总是发生着,但谁又有勇气和胆量承认自己也是贼呢?而所有的人对自己和对这个世界都曾有过如此明白无误的认识,可是没有人敢于像贼面对贼一样面对自己。肖白也不敢面对它,因为她模模糊糊地觉察出,你在这一处逮着了它,它可能会乔装改扮又在另一处粉墨登场。它每一次都以我们不认识的面目出现,在我们还来不及辨识它的时候,它已经很合我们意地把我们拉下了水。在水中,是水膨胀了我们还是我们膨胀了水?是水在掠夺我们还是我们在掠夺水?最终,是我们淹灭了水还是水淹灭了我们?
现在肖白已经感到了头痛,她就要触摸到核心了,可是为了牵就头痛为了拯救头痛为了解除头痛,她再也不想看那个核心了。哪怕她再忍耐一会,那个核心可能就使她永远彻底地摆脱头痛而进入轻松快乐的一种人生轨道。可是她宁愿牺牲永远来换取暂短的忘却和即时即刻的麻木。
肖白就这样把即将剥开的这个核心扔掉了!把寻找这个核心的过程和努力也顺手扔掉了……
黄昏再一次降临。肖白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面色苍白而平静。因为她把恐惧想明白了,她反而不害怕那恐惧了。思想的过程就像打防御针的过程,无论事实上她有没有抵抗恐惧的能力,但她确实觉得现在这一个自己,已平生了几许抵御恐惧的勇气和信心。可是,令她深感悲哀的是:她又很清楚恐惧是存在的,危险也是存在的。恐惧和危险,它们是孪生的兄弟,正在前方的某一个时段里等着她……
()好看的txt电子书
《守身如玉》第二章(2)
肖白路过银行的时候取了些钱。出来就到汽车站等公交车。那时天色已向晚,站牌处站着许多下班后急焦焦盼着早回家的人们。肖白夹在他们中间,也急焦焦盼着载自己回家的那路车早来到。站得久了,眼睛酸酸的,脖子也是酸酸的,知道望和不望都是一样的:那车不因为你望它它就来了,也不因为你不望它它就不来。于是便收回神来就近打量站在她身前左右那些陌生的面孔。其实这种打量完全是一种无目的性的,你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也不知他们是你的同路还是陌路。总之你目光里含有的打量像风扫过路面,风只记得路面和路面的不同,它们全然不去理会路持有的名称。而肖白却在这不同之中发现了极特别的一种不同,就像风碰见了异物,肖白碰见了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神!那眼神流露着万分的贪婪和狡诈。他不看车流,也不看人的面孔,他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胸衣口袋、裤子口袋以及手提袋处滑来滑去:那是一双贼的目光!凭直觉那双目光这时恰巧就落在被她毫无警惕性地甩在身后的皮包上。她的身心陡地被那目光激得起了一层冷颤。肖白暗暗叫苦自己被贼盯上了:贼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呢?难道是我在银行取钱时就被贼盯了?或是贼的眼睛的确有穿透的功力,一眼就能从人群里分辨出谁的包里有钱?抑或是我神经质,乱猜疑,冤枉了好人?肖白欲探知这人到底是不是贼的热望,远超过了她要回家的急切心情。她想那人若真是贼,又真是盯上我的话,那我上车他一定会紧随着我上车,而贼一般都是趁你上车时精力集中在上车这件事上而忘了照顾自己的包,在车门口装做挤车的样子对你下手。他如果顺利得手,自然赶紧遛之大吉。即使你在车上马上发现包里的钱不见了,又到哪儿去寻那贼呢?这时有一路去往西客站的公交车载着挤压压的乘客驶进站来,肖白临时起意将那贼一试。她混在那一群涌动的人流里,装成是去西客站的乘客,身体虽向车门前移动着,而眼角的余光和心思却全在那个人身上。果然她发见他鱼一般贴靠过来了。她又惊喜又害怕:惊喜的是她的判断没有错;害怕的是他真的要是向她下手她又没有能力应变可怎么办!情急之中她嘟嚷着说这车人这么多我等下趟吧。她说着护住皮包闪身便挤出了人群。肖白在人群之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得意洋洋地看那贼到底怎么办。一个可能,那贼身不由己地上了